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盯着来人,冷声道:“哪里来的谣言?胆敢谎报军情,直接处死!”
一旁的迪帕克也训斥道:“如果胡说八道,就地正法!”
那人顿时慌道:“陛下,千真万确啊,秦人刚才派人来送信,已是让人直接压了下去。”
他也是拘浪拿登基后的受益者,自然知道此事重大,没有宣扬便直接来禀报。
否则,若是让城内几十万人知晓阿育王还活着,而且秦人还愿意送回来,不知道多少人要欢呼雀跃。
毕竟,统治了孔雀国几十年的阿育王,在普通人心中那便是活佛在世,自然是崇敬的对象。
拘浪拿登基时间过短,还没有这般大的。
“秦人来送信?”拘浪拿疑惑道:“他们不拿父王换点土地,直接送回来?”
这个信息,本就存在矛盾,任谁听了都不肯信。
手中有这么好的旗子,却是直接送给对方,那秦人图什么?
台下的桑贾伊也疑惑道:“陛下,这是不是秦人的计谋?想要用这个法子混入城,之后来个里应外合?”
“那岂不是当我面是傻子?”拘浪拿忍不住骂道:“是不是父王,你等一眼就瞧出来了,还能让他混进城?”
“陛下,我倒觉得,这可能是秦人的诡计,让我们掉以轻心,恐怕攻城之日马上就要到来!”迪帕克身为武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拘浪拿内心烦躁,莫名在这个时间节点,秦人传来这样的消息,真假难辨。
可起码这个信息,已经让他心烦意乱,按照迪帕克的说法,倒还真有一点道理。
深吸一口气,拘浪拿说道:“那就要做两方面准备。一来是防止秦军偷袭,二来……”
说到这,拘浪拿便停了下来,第二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自己好不容易登上的王位,才坐了没几天,自己的父亲就来归来,到时候这王位是要让回去,还是继续当?
按照父亲的性格,对权利那般着迷,自然不可能放弃王位,而在整个孔雀国,阿育王的无可比拟,南方那些个婆罗门士族到现在都对拘浪拿有些瞧不起。
认为其直接称王,没有去救援自己的父王,是懦夫的行为。
可四十万的大军都败了,拘浪拿这二十万人有何用?
那些个婆罗门士族如何想的,拘浪拿自然清楚,他们便是想让自己去拼杀,然后他们好守着印度河独自称王。
这点小心机,自然逃不过拘浪拿的慧眼,如果不是现在秦军压境,他早就抽出手去解决那些个不听话的婆罗门士族。
眼下,拘浪拿抛出了问题,自然需要人解决。
如何防止秦军偷袭,便成了重中之重。
见拘浪拿没有说下去,厅内几人的目光,均是落在了迪帕克身上。
没有法子,迪帕克硬着头皮接过话茬:“陛下,臣已经做好了守城的所有准备,光是粮草就备足了三年,而且各类守城器械非常充足,就连那亚历山大都打不下的翡翠城,秦人如何能破?”
“尉犁当初也是这样说的!”拘浪拿扫视一圈,“当初你们便说,尉犁是按照翡翠城的标准建造的坚城,可结果如何?还不是被秦人给破了?”
“那是用水攻……翡翠城地势……”
迪帕克还想说什么,拘浪拿直接打断:“别把敌人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城破了,后果怎样,不用我说你们也很清楚。”
众人自然很清楚,城破了,谁也活不了。
而因为孔雀国这独特的地貌,就算他们继续往南逃,恐怕也无险可守。
不过,孔雀国气温颇大,而且潮湿闷热,蚊虫众多,外来人极易染病,若不是本地人,致死率颇高。
当年横扫一切的亚历山大大帝,便是在攻占孔雀国一半领土后,受不了当地的气候,身患疾病,撤出孔雀国,回到巴比伦后死去。
可若是把孔雀国的命运依仗在这虚无的蚊虫之上,便太过缥缈,首要的,便是死守翡翠城,将敌人拒之门外。
拘浪拿见城防已是准备妥当,便继续说道:“……二来,若是父王还活着,应当如何?”
场内几人,都是拘浪拿的心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是阿育王执掌孔雀国,他们几人可当不了什么官。
大厅之内,众人皆是沉默,阿育王在孔雀国的声望,可以说超过了以往的统治者。
眼下,虽说折损了四十万人,可他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只要他活着回孔雀国,便会有大批的人支持他。
拘浪拿不可能再当国王。
众人心中皆是明镜,见谁也不说话,桑贾伊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咬牙冷声道:“陛下,阿育王早已葬身于尉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秦人想用个假的来骗我们,我们可不能上当啊!”
“假的?”拘浪拿愣了半秒,反应过来,骂道:“真假一眼便能知晓,你想造反吗?”
桑贾伊顿时跪下:“陛下,这尉犁都丢了大半年,秦人这时候放回阿育王本就是心怀歹念,若是如了他们的愿,这翡翠城可守不住啊!”
说完,桑贾伊便对一旁的迪帕克使了个眼色,事关自己的将军之职,迪帕克顿时也跪下:“陛下,丞相说的有理,秦人居心叵测,这一定是他们的计谋,想用这个冒牌货来扰乱我们,趁机攻城!”
“陛下!!”
顿时,其余几人也是跪下,他们深知阿育王归来的后果。
拘浪拿面色一僵,神色犹豫,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父王的余威还在。
思量半晌,他才回道:“先看看这秦人的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