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丁老八,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县长的孙子。
我记得三爷爷办丧事那会,县长和县长夫人都来了。
但是县长的儿子,根本没有露面,那会我还以为,县长没有孩子呢。
丁老八说县长确实有孩子,没参加丧事肯定是因为,人家那会有事,来不了呗,也或许是县长,不想让儿子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吧。
我还是有点纳闷,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县长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丁老八说道:“蛤蟆,这个你就不懂了,县长那么大领导,自己都不想被别人打扰,他的孩子肯定也很低调,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不会知道的。”
姥爷点点头,认可了丁老八的说法。
“江万朝,确实是县长的孙子,多年以前,方老师跟我闲聊,就说过假如县长有了孙子,就叫江万朝,这个名字,是方老师给起的。”
我立马问爷爷:“那生的要是女孩,又是什么名字?”
姥爷笑笑,说方老师重男轻女,没给女孩准备名字,他认为学而优则仕,所以给孩子留下江万朝这个名字,说来说去,还是想让孩子长大能当个大官。
确定了江万朝就是县长的孙子,姥爷治好了他,欠三爷爷的人情,也算是还了一部分,我暂时能够安心一点了。
我估计是那个孩子生病以后,到处求医。
村长知道之后,把姥爷回家的消息透露给了县长夫人。
县长夫人或许是现在还恨我,也或许是觉得,曾经对我们家很苛刻,她有点不好意思。
反正她不好出面,就让小俩口带着孩子来了。
我又问姥爷:“姥爷,为什么说那个孩子名字大了呢?我听过很多小孩的名字,比这个万朝还大呢。”
姥爷说:“名字大不怕,要看叫这个名字的人,能不能降住自己的名字,有的人名字叫的大,反而能够增加一生的运势,就算碰到一般的煞,光是自己的名字就能给化解了,而这个江万朝,一只从墓园里跑出来的狗,身上也就带着一点阴气,就能把他给吓成这样,这就说明,他根本降不住自己的这个名字,所以我说,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点大了。”
丁老八很快弄好饭菜,大家坐下吃饭。
丁老八最先吃好,抹抹嘴问姥爷:“师父,鸡蛋站在菜刀上,到底有什么神奇,怎么能治好小孩发烧的呢?”
姥爷答道:“我发现孩子的脉象,并没有多大异常,但是他的虎口那里,青筋凸起颜色发暗,这就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是七魄不稳……”
姥爷说到这里,我想到之前我妈给我招魂的事,忍不住插嘴了。
“姥爷,我之前有同样的症状,不过我妈说是我爷爷,用小人把我的魂儿弄走了,怎么这个孩子,七魄出了毛病,而不是魂有问题?”
姥爷先跟我和丁老八讲了魂魄是怎么回事,还有鬼和尸,跟魂魄的关系。
我跟丁老八听了,想起冯二毛当初在这里,说的那一套理论。
看来冯二毛还是有两下子,当初他那一通牛皮,基本都说对了。
姥爷一愣,说冯瞎子肯定不会教冯二毛,他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听冯瞎子说过三言两语,自己总结出来的呗。”我说道。
姥爷用手摸摸下巴,说道:“这么说来,冯二毛还算有点悟性,并不像传言里那么不着调。”
“一般的惊吓,都会导致七魄不稳,其实魄是魂的基础,七魄不稳了,后面离灵魂出窍就不远了,所以江万朝的症状,跟蛤蟆当初差不多。”
姥爷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师父,那有一种说法,叫人被吓得丢了魂儿,这是怎么回事?”丁老八问。
“像江万朝这种,无意中被惊吓,先是七魄不稳,病情恶化的话,才会危及生命灵魂出窍,你说的吓丢了魂儿,那是有鬼怪故意吓人,在人被吓的七魄不稳的情况下,直接摄走了人的魂魄,并不是人被吓得丢了魂儿,明白了吗?”
丁老八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您老继续说,鸡蛋为什么能治疗七魄不稳。
“生鸡蛋是混沌之物,类似于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状态,先用鸡蛋在小孩七魄所在的七轮上滚动一下,起到稳定七魄的作用,然后立在菜刀上,以此集中小孩的注意力,让他七魄集中,这样就让他从惊吓中缓过来了。”
我问姥爷,这个说法,有没有什么科学解释。
“要非说有什么科学解释,那就是对病人,进行了心理暗示。”
姥爷说到这里,又说自己年龄大了,熬不住困,先睡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姥爷用鸡蛋,在江万朝身体的七个部位滚来滚去,那就是人体的七魄所在。
我问丁老八,姥爷怎么说到半截又不说了。
“蛤蟆,你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破四旧那会,师父他老人家,经常用一些匪夷所思的法子,给别人看过病,当时他可没有给出什么科学解释,就被一些无耻小人,扣上了封建迷信的大帽子。”
“那当初我姥爷,有没有受罪?”我揪心的问。
“要不是他平常人缘好,受他恩惠的人坚决反对,他就被拉去批斗了,他老人家,肯定是想到了这个事情,心情不爽了呗。”
丁老八说到这里,拍拍我的头,让我先去睡觉,碗筷他来收拾。
我坚持留下来跟丁老起收拾,又问他:“,我姥爷用鸡蛋菜刀这招,肯定就是祝由术了,师伯,你怎么不跟他多学一点呢?”
丁老八摇摇头,说我脑子笨,光是鲁班术,就够我琢磨好久的了,祝由术我就不去想了,贪多嚼不烂啊。
我心里暗笑,嘿嘿,姥爷肯定是想把祝由术,教给我。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
站在山林边撒晨尿的时候,看到远处的路上,走来两条熟悉的身影。
我高兴的一跳老高,不小心尿了一手。
我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跑着迎了上去。
来的正是邓老鼠和老铁两个。
邓老鼠和老铁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我挨个拥抱一下。
我问邓老鼠,你说第二天就来的,怎么这么多天才到。
邓老鼠嘿嘿一笑,跟我说了一遍缘由。
原来老铁和他知道我家出事了,又发现我不见了。
两个人一合计,就约定邓老鼠在附近打听,老铁到外地去打听,想要找到我的下落。
后来我回家了,老铁还在外面找我。
邓老鼠这些天,在外面转了好久,才打听到老铁的下落。
他好不容易找到老铁,所以两个人这才回来的晚了。
老铁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老是龇牙咧嘴。
我就问老铁,哪里不舒服。
邓老鼠说还能哪里,这段时间为了找你,他没顾上断指的伤,发炎了呗。
邓老鼠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给老铁点上一根,插到了老铁的嘴里。
“兄弟,抽根烟缓解下,蛤蟆兄弟完好无损,你也应该安心了。”
老铁张嘴抽着烟,又把烟吐到手上,断指那里包着纱布。
一根烟抽完,老铁才说出来一句话:“蛤蟆兄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老铁一句话说完,眼泪下来了。
“又疼了?”邓老鼠问。
“疼个屁,又见到蛤蟆兄弟,老子是激动的。”老铁说道。
大玉儿说的没错,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比小娘们还多愁善感。
我看着老铁的断指,鼻子一酸,眼泪也下来了。
“老铁,走吧,我姥爷就在那边住着,他肯定有办法给你治好断指。”
邓老鼠一愣,激动的说:“鬼医他老人家,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