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妈醒来了,精神头比往常好多了。
我爸告诉我妈,她咬了我的手,我已经被毒龙缠身,又说了画上仙子的诡异。
我妈出去看看,画上的仙子在阳光照射下很耀眼,闪着七彩的光。
我妈拿来几捆艾草,堆在墙边一把火点着,用烟灰把仙子熏黑,我爸又拿杀猪刀,把墙皮刮下来一层。
直到刮到了里面的红砖,我爸才停手,又用艾草熏了一遍。
我妈仔细看我的肩膀之后,拿出冯二毛给的小瓷瓶,又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一个白碗里。
白碗里的液体,暗黄色的,底下还有白色的沉淀,一股尿骚味。
我爸暴跳如雷,又被冯二毛这小子耍了,所谓的长生水,分明就是我的陈年童子尿。
没等我爸拿着铁钩子,去找冯二毛算账,秃头老铁来了。
听说冯二毛竟然敢耍我,老铁就眉飞色舞的讲了冯二毛的糗事。
原来昨天夜里,我家不平静,冯二毛家邪气上门,比我家更不平静。
三爷爷那晚躺的好好的,后来突然站了起来,我爸跟我一样,也怀疑火盆被人动了手脚。
爷爷案发的那个晚上,我爸顺便把这个事跟村长说了。
前两天村长腾出手,就去砖窑找丁老八分析一下,是怎么回事。
丁老八说,治保主任和狗剩爸他们四个守灵人,都是本村受过三老爷恩惠的晚辈,又都知道县长的厉害,没有谁会狼心狗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
村长说你的意思,问题出在哭灵人身上喽?
哭灵人,在我们这边,又叫拜七关的码头人,所谓的拜七关,就是送死人走过望乡关、饿鬼关、金鸡关、饿狗关、阎王关、衙差关、黄泉关。
丁老八说哭灵人和杨木匠一样,都是不见天的码头人,不是她搞的鬼,难道是我搞的鬼?
村长立刻喊来治保主任和陈一枪,到处打听哭灵人的去向。
结果哭灵人没找到,却打听到莲花乡的大胡子,跟哭灵人有一腿。
就是当初在骆马湖边上,输了不少钱给我和冯二毛的大胡子。
大胡子本来有个猪肉摊,钱也没少赚,不过嗜赌如命,钱没剩下不说,连个媳子也没混上,光棍一条,就跟哭灵人勾搭上了。
找不到哭灵人,村长就从大胡子身上下手,结果又知道,冯二毛最近和大胡子打的火热。
冯二毛这些天瞒着佟老师,偷偷和大胡子联手,在合局的老赵,新开辟的跑马岭赌场上,赢了不少钱。
据那些赌徒说,冯二毛凑钱给大胡子下场玩的很大。
大胡子虽然没有像我当初一样,撒手就是四五六的捅破天,不过手气也出奇的好,十次能赢七八次。
冯二毛新买的房子,钱款不是冯瞎子的积蓄,也不是他给人看病攒下的,因为冯二毛最近给人看病,直接不收钱了。
那个房子,就是冯二毛用分到手的赌资,买下的。
青龙乡的三枝花,孙寡妇这支花谢了,我妈这枝花又成了病痨鬼,只有佟老师那枝花,花开正艳。
花开虽艳,却插到了冯二毛这坨牛屎上面。
村长一拍大腿,说这小子金钱美女统统到手,肯定用了什么妖法,三老爷诈尸的事,十有八九跟这小子脱不了关系!
村长几个人没有老张的头脑,却做起了老张破案的工作。
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冯二毛,就这样成了嫌疑人。
昨天下午,大胡子和冯二毛从跑马岭满载而归,躲在丁老八砖窑旁边的山林里分赃。
“被窝里吆,伸腿凉唉,蜷腿空,大冷的天,一人睡呐,冷清清……”
这是单身男女想对象的歌,冯二毛单身的时候从来不唱,如今抱得美人归,反而经常唱了,声音有点大,惊动了丁老八。
丁老八不上桌了,三爷爷也不在了,打麻将的换成了秃头老铁还有郑老鼠,和村长治保主任鏖战正酣。
丁老八说各位神探,嫌疑人送上门来了。
四个人抄家伙就奔着山林去了,村长手里提着的,正是当初冯二毛用来威胁我,后来又砸了自己手的羊角锤。
冯二毛和大胡子刚把钱装好,就被包围了。
大胡子本来还想反抗,结果看到莲花乡的另外两条好汉,也都站到了村长一边,只好跟冯二毛一起束手就擒。
在小麻将屋里,村长狠狠的过了一把刑讯逼供的瘾。
大胡子说自己和哭灵人,一个没老公,一个缺老婆,正常的男欢女爱不算奸情,他是真的不知道什么火盆的事。
这样矛头就对准了冯二毛,村长用羊角锤,把冯二毛屁股都砸肿了。
村长把孙寡妇这枝花凋零生出的怨气,都发泄到了冯二毛身上。
冯二毛有什么说什么,说佟老师这个美女,那是三爷爷临死前,亲手托付给他的,至于金钱,确实用了点手法。
原来冯二毛认为我伸手就是四五六,就是因为我爸给我吃了分尸鳝,就故作神秘的告诉了大胡子。
大胡子最近手头输的精光,听到这个哪里还等得及,趁着我爸不在,扛着一个猪头就去了乱葬岗。
歪打正着,果然被大胡子搞上来一条,全身红如火焰的分尸鳝。
大胡子在冯二毛的指点下,把分尸鳝清蒸又油炸,又烧了几张冯二毛的鬼画符,连肉带符灰,一起吃了。
这样之后,两个人联手上了跑马岭,结果骰子在手所向披靡,这段时间可把那些赌徒赢惨了,有几个十万元户,又变成了万元户。
要不是冯二毛会做人,赢来的钱又返还一部分,两个人说不定就被红眼的赌徒,埋在了跑马岭,一个做蛇仙,一个做蛤蟆仙了。
“石匠不用锤头都能刻字,连山神爷都能摆平,灰衣和尚顺着绳子,都快钻到山上的云雾里了,结果还不是都死在了乱枪下,你们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动三大爷一指头啊,再说了,三大爷对我有恩,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呢!”
村长的神探梦破灭了,最后还嘴硬,说等我找到哭灵人,问个明白了,你俩才能洗脱嫌疑。
丁老八这里做了公堂,他怕冯二毛和大胡子两个人回头报复他,砖窑又不能搬家,他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冯二毛精明,丁老八更精明。
丁老八馊主意很快上来了,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二毛啊,既然分尸鳝这么神奇,你怎么自己不吃?”
“卧槽,乱葬岗阴气那么重,分尸鳝一身的阴邪尸气,吃了之后,人不死也要变僵尸,我怎么会亲自以身试毒!”
话一出口,大胡子一口唾沫吐到冯二毛脸上,他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大胡子说你当初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嘛,原来是拿老子试毒药!
两个人抱成一团扭打起来,大胡子强壮,把冯二毛骑在身下胖揍。
治保主任捂着胸口一阵痛惜,前些天在二赖子祖坟那里,还指点江山的冯大师,怎么会是这种货色!
村长正尴尬呢,大刑都用上了,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正好趁着狗咬狗的时机,把冯二毛和大胡子赶跑了。
两个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反正昨天夜里,冯二毛倒霉了。
一个活跳尸围着冯二毛家,一个劲的转圈,还悠悠的喊,冯二毛你出来。
冯大师坚决做一只缩头乌龟,任尔千呼万唤,就是闭门不出。
活跳尸开始砸门了,冯二毛吓坏了,把金光闪闪的尿壶顶在头上,胡乱念着各种咒语。
咒语屁用没有,门快砸开的关键时刻,佟老师出现了。
谁都没想到,娇滴滴的佟老师,救了冯二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