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那玩意还用学吗?”江暖咬着可乐吸管含含糊糊的说:“大人不开心的时候不都会抽烟吗?我也想试试。”
林洛闻言心疼的看着江暖。
高三要住校,周末好不容易放假,她和陈沐禾的父母早早便做好一桌热菜等着她们回家,然后会分别坐在她们身侧各种嘘寒问暖。只有江暖回家是漆黑一片,连一口热乎的饭都没有。
所以昨天放学,两人使出浑身解数叫江暖去她们家吃饭,但江暖死活就是不愿意去。
林洛知道,江暖是怕面对别人家的温馨,那样会显得她愈发的落寞、孤独和可怜。
林洛给对面的陈沐禾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小心说话,“那宋老师撞见之后呢?”
“她抢走了我的烟!还扔给我一百块钱。”江暖拍了拍桌子,“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大病!谁稀罕她的破钱!”
“一包烟一百块?那我岂不是卖亏了!”林洛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跑偏了,担忧道:“宋老师会不会把这事告诉你妈啊?”
“不会。”江暖想也不想的答。
“你怎么知道?”陈沐禾眨巴眨巴眼,“她克你啊。这么好的告状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江暖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语气敷衍,“虽然她人品不好,但应该不是一个喜欢告状的人。”
因为她和其他老师不一样。
林洛哦哦两声:“那就好。这事要是让你妈知道她肯定又要扣你零花钱。”
江暖从全家桶里拿起一个鸡翅,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眉梢,“我妈知道也没事啊。这不是还有你偷烟卖钱养我吗?”
“去你的。”林洛见她笑了,轻声劝:“抽烟对身体不好,所以我才偷我爸烟的。你以后也别抽烟了,心情不好,我俩可以来陪你啃鸡翅。”
江暖漫不经心的点点下巴,“知道了。而且我的烟都被宋晚秋抢走了,我还抽什么!”
一根鸡腿下肚,陈沐禾砸吧砸吧嘴,“人宋宋不是给你钱了吗?也不算抢吧!”
江暖啧啧两声,语气酸唧唧的,“你还说会保持中立,你现在又替你的宋宋说话。”
陈沐禾从自己的全家桶里拿出一个鸡腿,依依不舍的放进江暖的全家桶里。
“虽然我在替宋宋说话,但我会把心爱我的鸡腿给你。所以我爱的还是你。”
林洛笑笑,也分给江暖一个鸡腿,“我最爱的也是你。”
“你俩肉麻死了。”江暖故作嫌弃。
高三的周末就像是手中握着的一把细沙,还未握紧,沙子就已经从指缝间溜走。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就这么转瞬即逝,她们又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周中了。
周一,高三六班教室。
“暖宝,你快看。”陈沐禾趴在窗子上喊。
“怎么了?”江暖将脑袋凑到她跟前,和她一起看向校门口的方向。
只见从校门口进来一个戴着黑色头盔,骑着红黑相间像一头猎豹的机车的女人。
女人潇洒自如地穿过校园的小径,机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在静谧的校园中回荡,引得不少学生侧目。
当机车靠近停车位时,女人用右脚稳稳地撑住地面,同时身体向一侧倾斜,然后将机车轻巧地停稳,就像把一片羽毛轻轻放在地上一样。
最后,她长腿一跨利落地从机车上下来,动作如同完成了一场精彩表演后的谢幕。
“哇,她好酷啊!”陈沐禾头靠在窗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老师,这么帅!”
江暖认识这车,而且记忆深刻,毕竟是喷了自己一身车尾气的限量款,想忘都难!
她嘁了一声,“这有什么可酷的。”
江暖瞪了一眼没出息的两人,倏地想到当时自己也是这样眼巴巴的期待着女人摘下头盔。
算了,大家都没出息。
停好车,宋晚秋摘下手套,纤细的手指伸到头盔的卡扣处,轻轻一按,“咔哒”一声,仿佛是打开了一个神秘世界的锁。
随后,她双手握住头盔的两边,手臂向上轻轻一提,那头盔便如同一只听话的贝壳从她头上被剥离。
她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甩了甩头,被头盔压得有些变形的头发瞬间松散开来,如同黑色的绸缎在风中飘舞。
女人的脸庞从头盔的遮蔽下完全展露出来。
陈沐禾激动的发出尖叫,“我去,居然是宋宋啊!啊啊啊啊!她好飒啊!我更爱她了!”
林洛狂点头补充:“又美又飒。”
“聒噪!”江暖用手掏了掏耳朵,“不就是破机车嘛,谁不会骑似的。在学校里骑机车,她这人还真是爱显摆。”
林洛:“你怎么酸唧唧的?”
“我酸个锤子!”江暖愤愤道:“等我高考结束就去考证、买车!我会做个文明骑手,绝对不会往别人身上喷车尾气。”
化身宋晚秋迷妹的陈沐禾趴在窗子上,“就像我家宋宋一样,你看她刚才还礼让行人…”
“我绝对不会像她一样!”
江暖眼瞅着缺心眼的陈沐禾越陷越深,整天宋宋长,宋宋短,和追星的狂热粉似的,突然很想告诉她宋晚秋的真实面目。
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说!
罢了,给姓宋的留点面子吧。
早读结束,第一节课是英语课,不出意外江暖照旧是睡的昏天暗地,而宋晚秋照旧不留情面的将她发配到教室后面罚站。
下课,作为课代表,江暖被安排收试卷。
即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她也得骂骂咧咧的干活。
高三教研组办公室。
江暖将一沓试卷放在宋晚秋桌上,发现对面的老班捧着水杯,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抿了抿唇,“老师,试卷收好了!”
埋首刷题的宋晚秋听到动静,略带诧异的抬眸看向混世小魔王江暖。
咦,这小孩今天怎么这么乖!
当她发现江暖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对面许嘉的工位,心下了然,有点好笑的弯了下唇角。
宋晚秋抬手大概翻了翻试卷,果不其然没找到某人的试卷,她看向江暖,“你的卷子呢?”
“没交。”
“为什么不交?”
“不会。”
宋晚秋盯着理直气壮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上挑语调,“不会?上周你不是考了个三八吗?”
江暖拧起眉,目光探究看着宋晚秋。
对上对方唇角微扬起的弧度,她合理怀疑这人是在用博大精深的文字羞辱自己。
江暖站在原地,捏紧拳头,脸色难堪,“是三十八分,不是三八!”
“有区别?”
“你自己心里清楚有没有区别。”江暖懒得和这人废话,“快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等等…”宋晚秋喊住着急开溜的江暖,将桌上的空水杯递给她,“去帮老师接杯水。”
“凭什么?”江暖当课代表本就气不顺,梗着脖子,呛人,“你自己没长手吗?还是手残了?”
习惯被呛的宋晚秋神情和情绪一样稳定。
咳咳咳——
反倒是默默监视着江暖的许嘉被她这句话气的急火攻心,猛烈地咳嗽起来,左手叉着腰,右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江暖,嘶哑着嗓子。
“你…你怎么和老师说话呢!”
江暖一看老班全然一副要开骂的姿势,她不太想在宋晚秋面前被训的和弱鸡似的。
太丢面!
趁着被呛到的老班大喘气的间隙,江暖手疾眼快地拿过杯子,咬牙切齿的说:“尊敬的宋老师,我这就去给您接水!”
“嗯,辛苦了。”宋晚秋礼貌的笑了笑,丝毫没介意她刚才的无理。
江暖一溜烟跑出办公室,许嘉还在狂咳。
宋晚秋起身,走到许嘉身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关心道:“许老师,你没事吧。”
许嘉摇了摇头,手拍着胸脯,“这个小混蛋太没礼貌了,简直目无尊长…”
“不碍事,本就是我在麻烦她。”宋晚秋想到江暖刚才的小怂样,笑笑:“看来所有老师里也就只有你能震慑住她了。”
许嘉摇头,叹了口气,“你看她那样,我哪儿能管得住她啊,她是害怕我告诉她妈。”
宋晚秋哦了一声,想到什么,“你不是说她妈妈并不在意她的学习吗?”
“是啊!”许嘉想到上次江暖妈妈来学校教育江暖的方式,老神在在的笑了一下,“但是只要她闯祸她妈就会扣光她的零花钱。你说,谁能和钱过不去呢?”
宋晚秋闻言不由皱起眉。
这时,江暖敲门进来,将接满水的水杯放在宋晚秋办公桌上,双手叉腰放在下腹部,毕恭毕敬的模样,“老师,您的水接好了!”
宋晚秋点点下巴,“谢谢,回去上课吧。”
吃完午饭,江暖躺在床上越想越气,逼着她当课代表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让她当跑腿的苦力!
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江暖气到呼吸不畅,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脑海里琢磨着如何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忽地,灵光一现,江暖蹭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校服外套跑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