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尽一愣，他觉得此时的大哥跟往日不一样了。
往日虽然也厉害，可却没有如此大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天这才抬起头，看向苏雨桐。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你呢？”凌天开口，语气有些不自然，“你好吗？”
苏雨桐心中似有嗔怒，猛地转过身，留给他一个清冷的背影。
她没有回答，但转身的速度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女剑仙，终究还是个女人。
凌天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铁皮屋。
出了铁皮屋的门，凌天一眼便看见了另一处开着门的铁皮屋内，萧炎正满头大汗地为一个修士治疗。
修士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很难流汗，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萧炎此刻的狼狈，说明他的灵气早已耗尽，如同凡人一般，用最原始的方法救人。
凌天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别治了。”
他说，“点了他们的麻穴吧！”
萧炎抬起头，疲惫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大哥，这是为何？”
凌天没有多言，只是用眼神示意风无尽带路。
风无尽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像是霜打的茄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哥的话，你还不信？”
说着，便领着凌天朝最大的那间铁皮屋走去，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萧炎站在原地，看着凌天和风无尽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大哥说得准没错……那就点麻穴吧！”
他一边麻木地执行着凌天的吩咐，一边努力说服自己。
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他神魂深处传来药老悠悠的声音：“这个风家人，似乎不太擅长撒谎啊……你看他的境界，是不是隐约跌落了一点？”
萧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风无尽的气息，果然发现他的境界比起之前，似乎真的有些许下降。
虽然细微，却瞒不过他这个炼药师敏锐的感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风正阳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椅上，看着地上颓唐的儿子风无衿，长叹了一口气：“说说你的想法吧，我的儿子。”
风无衿此刻的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混乱。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如今大哥却让他对一群无辜的修士下手，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丝清明破晓的曙光，穿透了迷雾。
他想起了法家的教义：为了大局，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个人的情感，个人的道义，在面对集体利益，面对家族存亡之时，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脸上颓唐之色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一种坚毅。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我去杀！”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原本略显虚浮的圣尊八重境界，此刻变得无比稳固，磐石般不可撼动。
风正阳原本紧锁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了。
他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儿子，心中充满了不解。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风无衿会因此事道心受损，甚至产生心魔。
可现在，风无衿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一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巨大的转变？
就在风正阳愣神之际，门外传来了风无尽的声音：“父亲，我，我有个朋友，能否一见？”
风正阳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骂：这小兔崽子，就知道添乱！
然而，不等他开口，风无衿却抢先说道：“老三，你先进来！”
门外，风无尽听到大哥的声音，立刻应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凌天说道：“大哥你且等候，我先进去。”
凌天微微颔首。
风无尽弓着身子，几乎是滚进屋的。
一抬头，便对上了风无衿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不同于以往的温润，此刻的风无衿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像是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风无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原本想好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这……这……”他结结巴巴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不对吧？
这是大哥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父亲风正阳，想寻求解释。
风正阳也是一脸懵逼。
他原本以为风无衿会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走火入魔，可现在这副模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小子，不会是刺激过度，疯了吧？
“爹，爹、”
风无尽指着风无衿，声音颤抖：“大哥，这是……这是咋了？”
风无衿却没有理会风无尽的慌乱，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他，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狂热。
“老三，你来得正好。我正要与你论道。”
“论，论道？”
风无尽更懵了。
“不错。”风无衿的声音铿锵有力：“我欲与你探讨法家之道！”
“法，法家？”
风无尽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风家世代以仁义礼智信为本，什么时候和都没听说过的法家扯上关系了？
这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风正阳也是眉头紧锁。
“老三，你可知，法家以法治国，不讲人情，只重效用。”
风无衿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牺牲一切。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闻言。
风无尽瞬间想起大哥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的亲大哥补齐。
于是，风无尽认真的说：“大哥，你所说的法家之道，固然有其可取之处，但太过拘泥于形式。真正的力量，在于掌控人心，操纵命运。”
“何必拘泥于仁义道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才是天地至理。”
风无衿一愣，这番话……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
这不像老三的风格啊！
竟然是反为主，倒反天罡了去！
“愚民易惑，而要行正道，以蛊惑先取得民心，再加以行正，岂不是更加容易？”
风正阳心中一惊。
看向面前的老三，真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只是少年的目光仍然纯澈而且认真，甚至还带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