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云霄，上了苍穹，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虽然沙老三在身旁，但我仍感到阵阵威寒。
上一次来到此处还是这暗中跟随太上老君前去兜率宫，见到了三十三重天阙之上不为人知，罕有人闻的一幕。
那驱众生若刍狗，鞭笞众生于厄难的诡异场景，至今想起还让我难以接受。
“当初玉帝贬谪你下凡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吧。”
我看向南天门的方向，话却是对沙老三说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随后语气也变得怅然若失。
“是啊，陛下许诺之后我就一直留在人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只是将消息上报然后听从安排和计划。”
“多少言不由衷，多少割舍难平……”
听到沙老三这么说我便知晓他良知未泯。
这一路上唐僧并非如我印象中那般迂腐教条，深谙人间至性，如此善人岂能说弃就弃？
八戒和敖烈虽然和沙老三心不一处，但同行之谊不可磨灭，每次出卖和背刺想必也要有所煎熬和踌躇。
“走吧，让你看看如今的天庭。”
我带着上老三向着南天门的方向前去，沿途感受到了不少巡游天神和监察使的气息。
不过好在以我的隐匿之术还是能够规避这些人的探查，所以不管戒严到何种程度都无法发现我们两人。
风声呼啸，云海茫然，灵光散射之间我们已经看到了南天门的轮廓。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特殊的声响，动静之大有如雷鸣彻空。
“小心。”
我拉着沙老三扎入云海深处，四周布下一圈玄光，缠绕周身以遮蔽视听。
布置手段的瞬间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听这动静是天马过境，而且还有仙官驾车！
看着踏云而过的白色天马我的记忆也被短暂的唤醒了些许，那是在御马监的时候，几百年前的事也在此刻萦绕心头，流转于眼前。
虽然也是仙籍在册人员，但弼马温这个头衔也是被讥讽耻笑了很多岁月。
“这些是……”
沙老三目瞪口呆的看着天马奔腾而过，后面的马车上却空无一人，乱驰乱闯。
这种无人执鞭就敢纵马胡闹的场景已经很多年没遇到了。
上次这么乱来的情况，只怕还是我监掌御马监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
一度信奉天庭的沙老三乱了分寸，呆在原地也不知是何原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庭早已面目全非，只是勉强支撑的约束和规矩还能维稳，实则早已溃烂于内，不止是此地，就算是凌霄殿，九重天宫也难逃此劫。
我带着沙老三继续向前。
“看仔细了，那里就是南天门。”
顺着我手指向的方向看去，云雾缠绕之间灵气向四周铺散，从上至下的威压幻化作光点还散落在白玉阶上，高大的红柱三成行，四成列，十二齐横镇南天……
确实还是记忆中的南天门呐。
但我知道这只是沙老三眼中的风景，我能看到的远不止于此。
玉阶之下，隐约伴有深紫色的雾气。
这气息我在阴曹地府不止一次看到，那是魂魄消弭之后残留之物，换而言之就是死气。
天庭之上齐寿之辈比比皆是，天兵天将亦是岁月冗长……
这一点就是古怪。
“且慢。”
我叫住了沙老三，随即在指尖擦出一道虹光，将一缕金辉弹在了他的双眸之上，如此可以短暂使他具有破妄窥真的眼力。
虽然火眼金睛能够看到真相，但没什么比他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的。
最后我顺着刚刚视线的方向指去，沙老三望向了南天门那边……
霎时间，整个人都悚然呆住了。
玉阶和南天门相接的地方能够看到的不只有渗透于下的死气，还有飘在上面的血气。
这里就仿佛是埋骨之地一般。
虽然此时表现了一片祥和，但真正恐怖的恶景都藏在暗中，浮华粉饰之下愈发的离奇。
一如我当初刚刚穿越而来之时恍然间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
“大师兄，天庭不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
“是啊，天庭确实不该如此。”
我轻叹一声。
“虽然玉帝所建立的制度和秩序还没有完全崩塌，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配不上三界共主的身份了，看看这已经颠倒乾坤的天庭，再看看这近乎于混乱的神界……”
“走，我们进去看看。”
正当我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沙老三拉住了我，一脸的严肃。
“不可。”
“大师兄，不能贸然闯天门呐，天规天条，神界约法都不会饶你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我心中愈发的无语。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沙老三还在帮这无药可救的天庭辩驳，看来玉帝还真是找到了死忠心腹。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抓出了金箍棒随后指向了南天门。
“并非是俺老孙颠倒黑白，真相就在里面，你随我过去一探究竟便知晓你一直以来都在为什么卖命。”
“不。”
沙老三低着头，依旧表现的十分倔强，这样矛盾的人格让我一时都感到无语。
我曾经想到过他会很固执，没想到事到如今却不愿意再进一步。
“那俺老孙亲自进去。”
“南天门嘛，又不是没走过！”
“五百年前俺老孙就能闯过这里，打上凌霄，如今这天庭已经内外通病，就算再次搅乱这诸神乾坤也无妨。”
我当即就提着棍子往前走去。
当然不是为了强闯，只是为了激一下这个迂腐不化之徒。
终于沙老三还是忍不住了，悄悄的跟了上来。
我也没多说什么，当即就准备念诀隐身。
以我如今的道行，要想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还是可以的，就算带着沙老三也无妨。
只是不知道如今天庭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虽然只是看着南天门便已然能够察觉到里面的局面之糟糕，但那些个一直深藏不露的神界强者尚未完全出手，例如先前斗部主宰斗姆元君。
突然间头顶一道紫云遁出，随后又很快的飘了回去，一来一去很是仓皇。
看到这紫色云霞飞舞，我一时间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