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这件事不可拖沓,但也急不得。
我们一猴一马就这么走了两日的功夫,和唐僧还在的时候不同,因为不用过夜歇息,所以中途并未停下。
在此期间我一直思考如何找寻那只躲藏在阴阳玄机之外的赤尻马猴。
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头绪来……
善人事,知晓分寸和因果,能规避生死,属道门理念,趋吉避凶,术士心性。
这样的猴子对付起来就很麻烦了,想要寻觅其踪迹还是得另想办法。
“吁……”
我拉住了白龙马,准确的说是对方先一步停下了。
不远处的溪流旁坐落着一家看上去规模不小的栈,最稀奇的是还有人影穿梭,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也该歇歇了,龙马也是马,俺老孙一会儿给你寻些个细软好料来。”
走进店当中,掌柜的第一时间凑了上来。
果不其然,还是被我的面相吓到了。
在认真解释之后我才被迎了进去,想这店家也是胆小,应该平稳过了半辈子未曾遇到古怪之事,更不要提妖精面貌了。
敖烈被我拴在了后院,三日行路也该歇息了。
“掌柜的,吃喝安排就交给你了,送到俺房中去就好。”
招呼完之后我直接走上了楼。
下面的食们还在大快朵颐,虽然用饭人不多,但气氛十分融洽,也是难得的人间烟火。
进到房之内,我盘膝而坐,内调气息。
自从用魂火激化我的石心之后,先前所汲取来的力量已经以成倍的速度融入体内。
现在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境界都和先前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
脱胎换骨的涅槃之感体现在细节之中。
曾今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是非和事态发展之势。
现在眼中多了浩瀚和入微之后的玄妙更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也沉浸在这其中,不断的掌握着新的身体变化。
真没想到不靠外力,只是依靠自己在绝境激发潜力,居然也可以涅槃!
这时一旁桌上的火烛熄灭了。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外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未见人来送饭,也不再听到喝酒欢宜的动静。
“怪哉!”
我起身来到房门前,还没推门就看到外面飘过一道影子,虽然很快,但我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走过去的!
身形诡异,平顺相移,这根本就是鬼!
不过现世之中哪来的鬼?都是残留的冤魂罢了,无法入地府的情况下,谁的元神离体谁就是下一个无所依的孤魂野鬼。
难不成这栈遇上命案了?
我缓缓的将门打开一条缝,外面的人影也在此刻看得清楚。
不是元神,也不是残魄,就是刚刚的掌柜。
此刻对方正提着酒走在栈三楼廊道的尽头处,看样子是来给住送喝的,只是这样子确实极为古怪……
叩门的时候只敲而不言,一直面带笑意。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我也见怪不怪了,就算这栈老板刚刚被人魂魄夺舍也与我无关,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搭救的机会。
“官,好酒。”
突然传来动静让我愣住了。
刚刚在住店打招呼的时候,我听到过掌柜的声音,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这已经不是魂魄被夺舍那么简单的变数了。
沙哑之中带着一丝阴沉,虽然变化出入不大,但已经证明了这栈之中出了事。
“官,好酒。”
“官,好酒……”
每一户都被他这么吆喝了一遍,很快他来到了我这边,站在门外,孑然孤影。
“官,好……”
“送进来吧。”
我出声招呼,随后坐在桌旁,看着对方端着托盘挪了进来。
开门的瞬间,我便已然看出此时掌柜的不再是活人了。
白骨内嵌外披人皮,血肉为实却无气机。
其身上的生气已然被吸取干净,与其说尚能够行动倒不如说被人摄了神魄,如今只不过是被操纵驾驭的一具活体走尸而已。
“放下吧。”
在我的示意下,掌柜的放下了手中的酒,随后退到一旁躬身而立,冲着我笑了起来。
“官,外面雾大,就在屋内喝吧。”
说完之后对方便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猛然间察觉到不对,栈之中生雾气,这是何其荒唐的事?
掌柜的前脚刚刚离开,我立即跟了上去。
就在推门的瞬间,我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掌柜的。
他没有离去,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他在笑,但是只有嘴在笑,僵硬且紧绷。
目之所及周围果然包裹着大量的雾气,在这些雾气之中还有杂乱交织的身影,他们在不停的穿梭,好似梦幻魅影无所依。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看向那掌柜的,对方笑而不语,就只是站在那里。
我从楼上纵身跃下,跳入雾气中的瞬间一道身影踉踉跄跄朝我扑来。
是一个抱着酒壶的人,一脸的陶醉,但脸颊已经枯瘦干瘪,虽然还有血色,但我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活人的生机。
应该是刚死,而且已经死透,只不过被操纵之下才能保持如此状态。
“这是什么?”
我一把抢过那个酒壶,里面什么都没有。
酒壶之中没有酒,那装的是什么?
在白雾中穿行的身影不断的从我身旁掠过,都是端着酒壶或者捧着酒杯的人,不过他们的模样都出奇的一致。
我看向站在上面的掌柜的,他还在笑,还在看着我。
“好啊,装神弄鬼到俺老孙头上了。”
我拿出金箍棒向四周挥舞,很快搅动雾气流转成了漩涡,最后猛的向上一指,所有浓雾被一并驱散。
周围沉浸在雾中奔跑移动的人影都停了下来。
这些没有了性命的行尸此刻无比安静。
没有了这些碍眼的雾气,我才发现头顶之上竟然还悬浮着一道身影。
准确的说那不是人,而是一件敞开的衣服。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飘在上面,宽大的袖袍飘舞晃动,猩红色染如沐血而淋。
仿佛站在高处的主宰一样俯瞰着下面混乱的场面。
“这是……”
难不成整个栈都是被这件红色的长袍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