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位女修分坐内外两排,结成聚灵阵势,以自身承受海量灵气的
她们的躯壳被周煦反复炼过,与法器相比差之不多。
气机相连之下,十二股氤氲气流肉眼可见,源源不断地灌入周煦体内。
周煦五心朝天,一边分心压制要失控的肉身,一边炼灵气入丹田,再支撑大周天运转。
与此同时,邪祟血气已控制他部分肉身,调动部分真炁运转化龙秘法。
血晶棺剧震,躺在里面的不知是
若非周煦身怀皇室血脉,棺内龙袍身影早已动手,玉琼子便是先例。
现在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纵是嫡系后人,也惊扰到了棺内尸身。
“还不够、还不够……”
周煦口中低吼,镇压坐下血晶棺,纳物戒内飞出瀑流般的血色。
半丈血色在他身前铺开,密密匝匝,是多到难以计数的血丹,丹药内血气饱满,还蕴含了种种灵药药力。
“你休想阻朕入六境。”
周煦张嘴一吸,身前颗颗血丹化作血流,一齐涌入他口中。
他在吸收药力支撑道门功法运转,邪魔控制他部分肉身也在吸收药力,两者一起冲击六境,又相互争夺这具肉身。
不远处,玉莹子清冷容颜上神色木然,冷眼看着这一幕。
燧皇成与不成,她的下场都不会好,今生注定了止步五境,断了前路。
若是成了,她的境况只会更差,一旦败了被邪魔取代,她更是难有活路。
“嗡嗡……”
半个时辰后,一股无形灵压,陡地周煦眉心散开。
两排十二位女修,一张张木然面孔上浮现些许惊色,顿见一挂星辉自上而下,冲入宝塔,接连在了周煦天灵之上。
外边,京都尚还是白昼,转眼星辉漫空。
城内无论是燧国之人,还是他国混入之人,一齐仰望向天空。
漫漫星辉中心,一方千丈星图在皇宫上方铺开,其内八个方位,各自亮起一点耀眼星光,如多出了八颗星辰。
此等异象,最起码七百年内没在大燧境内出现过。
如今的大燧可能还有六境活着,但那也是早年入的六境,当下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撑六境,无法得到完整的六境寿元,在借着种种手段吊着性命。
而他们眼前,出现了传说中的道门六境异象,倘若成了,便是巅峰状态的六境,绝非半死不活的六境可比。
皇宫内,钦天监、监察司、佐龙司、巡天司、禁卫军,各司四境以上,围绕皇陵层层严守。
没多久,皇陵外的玄灵子等人瞳孔收缩,最不愿见到的景象还是出现了。
上空星图之上,涌现
八颗血色星辰首尾相连,呈现出一具龙影,形体狰狞,颈部红色鬃毛如条条血蛟狂舞。
“速速联手,遮掩此异象。”玄灵子登空而上,双目中飞出阴阳二盘。
异象千丈,不是他一人能独自掩盖的。
在他出手的刹那,皇陵四方其余九位五境齐齐升上高空,各展所能。
除他们十位之外,皇宫四处还有其他六股骇人的血气,是六位五境武夫。
三年来,燧皇手下诞生了超过二十位五境,尤属武夫最多,宫内仅仅是部分,大部分领军在外征战。
十位五境出手封锁各方,遮掩异象。
在他们十人的注视下,
他们心中惊惶,奈何根本插不上手,只能静观其变。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邪祟被大阵封印在地下,到底是如何隔空在夺取燧皇肉身。
按理单以血气侵蚀,顶多也就如邪物污染,将人引向邪道,杀性大增。
十人之中,唯独玄灵子心有猜测,怀疑问题出在皇室周氏的血脉上,说不得与那地下封印的邪物有难以分割的联系。
正因本就有牵连,加之血气破封侵蚀燧皇,两相配合之下,才有了占据皇室周氏肉身的手段。
皇陵之下,宝塔
周煦大半边身子生满血纹,片片鳞片挤出体表,右手化作了龙爪。
与他气机相连的十二位女修,八人肉身失控,身上伸出大量红毛,缠绕在了他身上。
察觉自己肉身难保,连元神也逃脱不得,周煦心知自己还是败了。
“后人周煦罪该万死,请祖上显灵。”红毛缠绕的中心,凄厉的低吼声响彻宝塔。
话音落下,另一道声音借周煦之口笑出声来,似乎等这一刻许久,有些难耐心中快意。
夺下这副肉身,再完整入六境,日后在外边接应,破封可加快不少。
狂笑声过后,一段叫周煦和玉莹子内心震动的话,不疾不徐地在
“你燧国由你往上有二十三代,五境以上尸身皆在此塔内。”
“显灵断无可能,伱燧国开国之人的执念在指引尸身守护阵心罢了。”
“我族才算是你周氏祖上,血虺乃王血族裔,而你周氏在上个时代便是受我族血印的奴族,是你燧国开国之人叛了我族。”……
听到自己一脉是什么奴族,周煦如遭雷击,四年以来的种种疑惑有了解释,由不得他不信。
他与这邪魔确是有牵连,还是天大的牵连,就在他的血脉中,从祖辈传承到了他身上。
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据他目前所知,地下封着的不止一族邪魔。
如此说来,不单单他周氏是什么奴族,极可能还有其他族裔与邪魔有血脉上的牵连,随时可能被人占了躯壳,一身修为给人做嫁衣。
无需对方真灵来夺舍,他这副肉身就是给人量身打造的容器,可隔空操控。
只要裔重新恢复奴仆身份。
“莫要再顽抗,将躯壳让出,我容你分割出三成元神夺舍他人,为我效力。”
周煦体表的鳞片即将爬满全身,“砰”的一声,坐下血晶棺忽地破开,一龙袍身影翻身坐起。
一旁的玉莹子就见一尊武道虚影放大,转瞬之间,单手将周煦按在了地上。
前一刻还狂妄大笑的声音,变得惊怒交加。
玉莹子定睛一看,出手的尸身睁开了双目,眼神清明,不像是失了真灵的浑噩尸傀。
“不是执念!”她心中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推测。
下一刻,一股纯阳气息汹涌而上,顺着塔身漫延,将宝塔染为赤金之色。
来自武道修为的气息之外,道门真炁同时在五层地板上铺开,显化九宫八卦图。
身着龙袍的尸身,一指点在周煦眉心,以纯阳之气化去此躯壳内的血虺气血。
紧接着尸身倒地,九宫八卦图往上一裹,周煦双目闭合。
待他重新睁开双目时,眼神内透出的是沧桑和疲惫,既不是原来的周煦,也不是邪魔,换了另一个人。
“你还没死断气……徒劳之举,我等迟早要出来。”
塔身内,先前的邪魔之声断断续续,从愤怒到狂笑,在他口中似乎封印终究是要破开。
……
丰州,南川府。
转眼月余过去,这一日的安平县马家大院。
十九名蜕仙宗弟子在此等候消息,身前的院子内,陆瑶正在折腾马家之人。
没半刻,足有二十人惨死,死法不一,可谓是样百出。
蛊虫里里外外爬过一遍,条条丝绵游走,在碎尸身穿梭。
“一个多月下来,连一个罗氏族人都未寻到。下一个三日若还是如此,就轮到你们了。”
陆瑶的冷笑声在院内回荡,余下不到四十人的马家众人头皮发麻。
被这毒妇杀到今日,马家家仆死完,接下来就得轮到他们。
他们不解,为何此女歹毒至此,取人精血喂蛊,还将尸首分割成块,串之如同腊肉摆在院内。
不止是他们,在场蜕仙宗弟子除了冷秋月外,其余人也不解,只当陆瑶是个心性扭曲的癫子。
癫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癫子傍上了柳师兄,且成功脱胎三世。
这时,院外走来一白袍弟子,身后跟着八名官府捕快。
两个月过去,各大修士势力和朝廷达成买卖之事,已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与围剿赤月教有关,各地官府也会行方便。
就如眼下的丰州,蜕仙宗弟子四处给人种蛊,官府之人从不过问,也不管被种蛊的是当地恶霸,还是良家百姓。
“陆师姐,柳师兄不在?”
“柳师兄有事前往南川府府城,你有何事要禀报与我说也一样。”
包姓外宗弟子迟疑道:“师弟所要禀报之事就在南川府府城,不过是外城。”
“有四位内宗师兄在外城失踪,依他们留下的蛊虫来看,四位师兄还活着。”
陆瑶看来人面色焦急,心知事情不好对付,四位内宗弟子联手,就是她脱胎三世也不一定能拿下。
“他们既留下了蛊虫,不能驱蛊寻过去?”
包姓弟子摇摇头,解释道:“只知在外城南边,具体位置蛊虫也寻不到。”
话到此处便能猜到事情大概,蛊虫只能寻到附近,可见是被阵法亦或法器隔绝了气息。
“丰州当下除了赤月教,还有人敢动我们的人?有劳乔妹妹辛苦一趟。”
乔贝昨夜才出去饱食一顿,正躺在院内的假山上晒太阳,闻言翻身落地,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
见这头小半妖要走,陆瑶点指弟子中的六人。
“你们六人,也一道过去帮忙。”
被她指中的六人,恰好有徐曼香和冷秋月,显然是有意为之。
两女自知实力不敌,又担心拒绝会被陆瑶下黑手,只得点头跟上乔贝。
……
南川府府城,夜幕下,这一府之地的府城也少了过去的繁华。
夜色还未深,街道上除了外出寻欢作乐的富家子弟,就是做些小买卖的摊贩。
一紫衣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道内,身形一个模糊,当他来到街上时,成了一身披黑袍的白发老翁。
以镜影和水月改头换面后,他径直赶往城内的商会。
近半月,丰州四座府城,算上这南川府,他抽空全走过了一遍,找遍药店和商会,也没能凑齐修行虫阵所需的药材。
白日,他逛过此府府城,自是也用了镜影变化。
如之前三座府城的商会一样,商会收到的真正有价值的好药全送往了总会,供商会东家自己享用,给客人看的只是些稀松平常的货物。
也有传言称,商会到手的好货会送往京都,高价卖给京中贵人。
各分会不肯卖好货,他只能夜里来拿。
反正各家商会背地里收货,遇到好货没少对客人下黑手,他去黑吃黑也属正常。
“还差最后一种药材,药名叫法与阴玥皇朝那边不一样,需费力翻找一番。”
以水月蛊术隐匿,他直接摸进内城南边一家名为金水商会的楼阁内。
半刻后,漆黑不见五指的走廊上。
柳风闲庭漫步般走进阵法,又躲过多处藏在暗处的法器,来到一间密室内。
密室对面再往内是一条曲折长廊,两排不大的小货柜陈列在长廊两边,延伸向黑暗深处。
商会收到的所有三品灵物几乎尽在此地,也有少数二品珍奇之物,每种灵物皆有小型阵法守护。
还是如前之前在其他府城内一样,柳风略过药材无关的灵物,只打算取走自己需要的药材。
半月来他拿了十余株好药,分摊到各商会,损失于商会而言并不大,因而没见人追究灵药失窃一事。
转过两段长廊,柳风看破小型阵法,挨个翻看玉盒内的灵药。
“不是,不是……尽是些强身补精气的药。”
他看得是心中烦闷,半个月下来,大补精元的药材他看过不知多少。
所谓高价卖给贵人的好药,原来大半是此类药物。
正要往前接着翻找,曲折的走廊深处,一声不满的低哼声传来,随即是女子的嘀咕声。
“一群贪好色的乡巴佬,好好的青玉虫草,被炼进了药膏内……”
柳风闻声一喜,来人应该也是蛊师,而青玉虫草就是他要找的最后一味药,也是阴玥皇朝那边的药名。
不出意外,这位如他一样在盗药的蛊师来自阴玥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