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风的身影远去,陆瑶回身转向石台。
“阿爹,二叔,你们看那小子的话里有几分诚意?”她见识过柳风的阴险,不相信柳风真会对虫谷死心塌地。
石台上,陆丰笑道:“能有三成诚意便足矣,来日方长,慢慢打磨此子性子也不迟。”
其身旁,陆槐面色淡淡,甩袖将一木盒抛向陆瑶。
“此蛊之毒可入心脏,二世蛊师亦难摆脱,瑶儿你以自身精血喂养,找机会在柳风身上施毒,算作给他的
陆瑶接过木盒一看,盒内是一只拇指大的血色蛊虫,应该是二品介蛊,且还是少见的能对蛊师有效的毒蛊。
“我这几日去送炼制药人的药材,顺便给他施毒。”
陆瑶容颜上流露出喜色,当即咬破舌尖,逼出自身一滴精血,送入血色蛊虫的口器内。
见这对父女行事如此干脆,陆丰摇了摇头,提醒道:“最多七日你阿爹便可脱胎,近几日伱无需急着对他施毒,还是亲近些为好。”
“侄女晓得的。”陆瑶唇角微翘,美眸中闪过笑意。
……
这一日,不到半日工夫,接连几个消息传遍了整个虫谷。
一是二师兄沈玉书重伤昏迷,需长久修养。
二是三师兄朱力身死,虫谷再少一名蛊师。
三是柳风成为虫谷大师兄,不日将与小姐陆瑶成婚。
四是开春后蛊窟重开,所有蛊童到时候皆需入内养蛊,角逐种异蛊的名额。
不同于上一批蛊童的试种,此次获得种蛊名额的蛊童,可于山神、食哞、吐绵、衍瞳四种异蛊之卵中任选其一。
至于能否孵化出异蛊,全凭蛊童自身养蛊火候。
“外出一趟不过一月半,二师兄和三师兄全完了?看来成为蛊师也不见得有安身日子!”
“这才多久,四师兄居然变成了大师兄,话说我们原本的那位大师兄,似乎是姓庞吧。”
“难怪近一个月种蛊如此频繁!我等该想的是如何养好体魄,上一批蛊童进蛊窟的下场,大伙儿可都是见过的。”
众蛊童争长论短之时,蛊仆们心思不一,与柳风无甚交集的蛊仆自是无所谓,但有的蛊仆却是心胆欲裂。
苏静和苏安杰兄妹俩,他们的靠山沈玉书一倒,柳风若有心取他们性命,压根无需亲自动手。
单是这半日下来,已有不少蛊仆盯上他们,等着给他们下黑手,好用他们的人头去讨好那位新晋大师兄。
众蛊童和蛊仆在意柳师兄成为大师兄,当然同样在意柳师兄与小姐陆瑶成婚在即之事,男蛊童心中不愤懑那是假的,只是无一人敢开口明说罢了。
此刻,距离药坑不算远的草棚下。
领队的大头蛊童朱阿铁四处走动,监督他这一队的蛊童收拾着药草。
算算时日,他们入虫谷后种蛊、养蛊,恍惚已过去了五个月,近一个月种蛊尤为频繁。
眼下这些蛊童,如上一批种蛊近半年的蛊童一样,九成畸形。但相比于那些种蛊死掉的蛊童,他们能活到今日今日,着实算是幸运的了。
“近日谷中所需药泥甚多,都给老子麻利些,你们几个手脚慢的,去谷口搬刚送到的药材。”
朱阿铁顶着生满脓包的大脑袋,点指八名蛊童,其中就包括两名女蛊童。
“是,朱领队。”八名蛊童点头称是,弯着腰快步奔向谷口方向。
六名男蛊童在前,两名女蛊童落在后面,无一人搭理她们。
这二女已没有了过去的好容颜,李香儿蜡黄的脸上生着好几个脓包,再无蛊童与她亲热。
冷秋月虽未因种蛊毁了面容,却是面黄肌廋,身子瘦若柴禾,明显是气血大亏。
如二女这般体魄,不出意外,开春蛊窟重开之日,就是她们成为其他蛊童养料之时。
“你们两个还不快些,没吃饭不成?”朱阿铁在后面厉声呵斥,对冷秋月和李香儿没有了额外照顾的意思。
两女闻声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六名蛊童。
“秋月姐,要不你去求求柳师兄吧,若不然我们开春就会没命。”李香儿满脸戚色,压低声音道。
既是入了虫谷,这一下场便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蝼蚁尚且偷生,李香儿不甘心就此沦为他人养料。
冷秋月一言不发,跟着其他蛊童来到谷口,如其他男蛊童一样,扛起一大捆药草。
其枯槁的面容上神色麻木,双目灰暗无光,若非心底还有寻爹娘线索的执念在,她怕是早就死在了养蛊池内。
李香儿紧跟在后,也扛起一捆药材,上百斤的药材压得她差点流出泪来。
“秋月姐,你吱个声啊,去求柳师兄要些大补之物,说不得还能求到半块灵药。我若是你,就好好收拾一番……”话到一半,李香儿不禁苦涩一笑,有些说不下去了。
冷秋月如今这般模样再如何收拾打扮,又如何比得过那位虫谷小姐!
两女体魄不如其他男蛊童,很快被拉开了差距,李香儿则干脆落在了最后面。
当她们回到草棚下时,李香儿正要起身去搬
一声惨哼,李香儿被踹飞出去,整个人撞在了药材上。
“你这废物是如何活到今日的?搬不足十捆药材,你今日休想歇息。”朱阿铁毫不留情。
看着对面那张泪眼汪汪的脓包脸,他肚里一阵反胃,可笑他过去还与此女亲热过不止一次。
冷秋月伸了伸手想要阻止,想了想,又无力地缩回了手。
她心知朱阿铁之所以没连她一起踹,是因还对她稍有些忌惮,而这仅仅是因她过去与柳风有过些许瓜葛。
“朱队,药材里面混有东西。”冷秋月灰暗的眸子一怔,伸手指向被李香儿撞散的药材。
朱阿铁定睛看去,药材当中还真有个异物,像是半块青绿发黑的头骨,上颌骨上还连着几颗大牙。
“许是被野兽从坟里刨出来的,无甚稀奇的,还不快去继续搬药材。”
朱阿铁不耐烦地哼了声,并未在意,随手拎出头骨后,将其丢到了草棚外的烂泥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