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奴黎四仅以背部虫甲被焚伤少许的代价,提着沈玉书安然脱身。
沈玉书先是一惊,接着瞬间反应过来,收起自己的魇蛊子虫,彻底放开自己这边对药奴的指引。
“如何可能?”
“有此身法,我等岂有围堵他的机会。”瘦削青年和白面青年俱是大骇。
若是这药人先前便这般诡异,他们哪敢以本体现身。
这边的白阳门弟子目光闪动,在打量药人,犹豫着是否该退走。
药奴黎四却没给他们多想的机会,振臂一抛,把沈玉书甩向院墙上的一名白阳门弟子。
他自身则一踏脚下院墙,巨石般砸向屋顶。
屋顶上的二人同时捏决,屋瓦“噼啪”一阵乱响,两头体型魁梧的邪尸窜了上来。
只是这两具以一境武夫炼制的邪尸,如何是二品药奴的对手。
黎四还未落足屋顶,双掌齐按,真气震得两具邪尸身形不稳。
随即人影一晃,虫足扫过,被切开大半的两具邪尸便重新砸落地面。
瘦削青年和白面青年见此,连忙后退,操控上空余下的人皮落下,夹着阴火裹向黎四。
此时,距离祠堂不过三十丈远的一间屋子里。
屋内并未点灯,一长脸贼寇凑在窗畔,神态亢奋地看着祠堂上的厮杀。
在这贼寇一旁,另有一少年人,自是柳风。
与朱力及另外两名贼寇走散后,柳风耗费了两个多时辰才到此。
他瞥了眼那位二师兄,如非后面还得靠对方,他倒是不介意就此除掉这个隐患。
并未多看沈玉书那边,柳风手握魇蛊子虫,视线集中向屋顶。
药奴黎四周身真气鼓动,震开大半裹来的人皮,紧接着八支虫足展开,陀螺般横扫而过。
那白阳门二师兄此刻一跃而下,就要窜入下方大群邪祟中。
尽管这些稀烂货色皆是以村人炼制,但以符箓引燃后多少能为他拖延一二。
只是下一瞬间,这位白阳门二师兄目眦欲裂,他发现自己正迎着那药人的轨迹在前冲。
不多不少,两者正好在半空中相遇,似被人恰恰算计好了一样。
“噗呲……”半空中残肢断臂乱飞,药奴黎四的身影一转而过。
还未落地,黎四脚踏墙壁,折身杀向那名白阳门三师兄。
而他下方的地面上,那位白阳门二师兄的头颅滚出老远,死不瞑目。
须臾工夫,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白阳门三师兄随二师兄一起丧命。
院墙上一名白阳门弟子已死,仅剩的两人被沈玉书打飞出去,这二人远远见到师兄们的尸首,挤入邪祟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药奴黎四疾冲数步,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了沈玉书身侧。
祠堂三十余丈外的屋子内,柳风一眼察觉沈玉书稍稍前伸的手掌,心知他多半在那二人身上留下了追踪手段。
看着两名白阳门弟子消失的方向,沈玉书收回目光,转向身侧的药奴黎四。
“异蛊‘衍瞳’有此妙用,倒是令人意外。”他眼内青芒收敛。
直到此刻,沈玉书也不知柳风藏身何处,而除了柳风外,他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将药奴之威发挥至此。
上次对炼尸如此,此次亦然,可见确实是柳风的本事。
这时,围在祠堂外的六十多具邪祟乱成一团,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起来。
少了那些白阳门弟子操控,邪祟身上的人皮符箓无人引动,再难构成威胁。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以普通山民炼制的邪祟,一旦失去道人维持,不出一月便会如烂肉般倒在山间野道上。
见众邪祟渐渐散去,沈玉书跃下院墙,淡淡道:“四师弟,该出来了。”
话音落下,他左后方三十余丈外,柳风与一名贼寇出现在屋外。
沈玉书目光深沉,看了眼这个才成蛊师不久的少年人,并没有半句要答谢救命之恩的意思,内心只有深深的忌惮。
这个四师弟年纪不大,下手却果断狠辣,“衍瞳”蛊术令他也无法看透。
柳风开门见山道:“师兄,可有把握寻到大师兄。”
“我在那二人身上施加了两样手段,皆可追踪,只要他们半路上不出意外便可。”沈玉书轻笑一声道。
至于具体如何追踪,那是他的蛊术,自不会详述。
柳风点点头,问道:“是先等等三师兄,还是先下山?”
沈玉书看了眼亮起的天色,说道:“白阳门在此死了这些弟子,很快会退走,我们等上个把时辰,待此地邪物的影响散去,我们再汇合三师弟一起下山。”
说到这里,沈玉书心中不由庆幸,此次白阳门留在邵山的弟子不多,白阳门大师兄没现身不说,传言中的二境门主与大长老也不在。
听到沈玉书提及邪物,柳风借机询问:“师兄不是头次遇到邪物?”
沈玉书劫后余生,倒是心情不错。
“算上此次,我见过三次邪物。”
“头次所遇邪物,寄托物为女人皮囊;
柳风知晓沈玉书的意思,那就是白阳门拥有的邪物本体并不在此。
饶是如此,单是染上邪物污血的符箓,此次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两人说到这里时,毫无征兆的,前方的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这还不足半刻,邪物的影响似乎已经散去,整个牛家村清晰地映入他们眼帘之中。
一眼看去,相隔仅仅百来丈的村道上,两名贼寇如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而微熹的天色下,另一条村道上,朱力同样距离祠堂不算太远。
只是此刻的朱力有些不对劲,他呆立原地,扭头盯着一个方位。
原来,在朱力身侧不过十步的位置,一邋遢道人正蹲在村道上,双手猛刨地面。
那人道人歪着嘴,似乎在笑,可他的面部五官却十分呆板。
他从土里刨出一张带有邪物污血的人皮符箓,看也不看,竟直接塞进嘴里大嚼起来。
祠堂这边,远远见到这一幕的沈玉书和朱力,两人俱是一惊。
此地邪物影响散去,竟不是因白阳门弟子带走了邪物污血,而是被人刨出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