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元朗稳如泰山,耿天策同样镇定自若。
昨晚,厉元朗宴请柏春壮和杨达贤,最为主要的是,廉明宇欣然出席。
并且,廉明宇给予厉元朗足够的面子,席间展现出二人亲密无间的战友情志,给柏春壮和杨达贤足够的思想冲击。
回去后,第一时间做通各自族长的工作,务必要在讨论之前统一认识,彻底解决两家的百年恩怨。
如若为此得罪厉元朗,引得廉明宇不高兴,可不只是丢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自然了,这件事耿天策了如指掌。
他原本打算,在晚上拜会廉明宇,并通过关系,得到廉明宇的首肯。
但不知道何种原因,廉明宇一回到招待所房间,放出话来,他谁也不见。
这让耿天策失望至极。
这位廉明宇同志,不是随便离开京城,什么地方都去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蓝桥,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真是可惜。
今天在来的路上,厉元朗和耿天策聊到调解柏杨两家话事人的话题,没有隐瞒,和盘告知。
他这才心中有数,了然于胸。
原本一道难解之题,在柏杨两家族长握手言和之中,成为历史。
既然两大家族搁置恩怨,下一步就是促成双方共同开发柏杨镇了。
这一天,最忙的要数耿天策了。
身影不是出现在签约仪式上,就是和老总们座谈介绍蓝桥市,期望双方达成合作意愿。
厉元朗同样不轻松,陪着杨达贤等人,参观柏杨镇,分别去了柏家和杨家祠堂。
在这里,蓝桥市文广电局负责博物馆的科长,利用幻灯片形式,讲述柏杨两家的先人,当年跟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
并结合文物说教,引来在场众人的认可和神圣荣光。
柏家和杨家有血缘之亲,适时推出他们的共同先人,谁都没有非议。
并以此拉近亲缘血脉,达到彼此消除误解的最大公约数,巩固业已存在的关系。
一连忙了三天,热热闹闹的接待工作终于圆满落幕。
收获颇丰,签订三项合作合同,达成多个合作意向。
用耿天策的话说,他们有的忙了。
晚上,厉元朗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中。
打开房门,提着鼻子闻了闻,好香!
顺着味道走进厨房,煤气灶上的瓦罐冒着呼呼热气,香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他好奇的掀开一看,里面煲着奶白色的排骨莲藕汤。
市委办原本安排一名保姆,负责照顾厉元朗的日常生活。
不过被厉元朗谢绝了。
他自己一个人,时间又不固定,专人照顾实属浪费。
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提前打招呼。
今晚,厉元朗在外面有应酬,自然不会安排保姆做饭。
排骨汤是谁做的?
正纳闷呢,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你回来了?”
一回头,白晴抱着胳膊倚在厨房门框上,笑眯眯看着他。
“老婆,你怎么来啦?”
厉元朗上前,一把将白晴拥进怀里。
算起来,又是一个月没见,十分想念。
白晴的状态比在海州时强了好多,主要有精神头,不再愁眉不展。
“你不是在花都么?”
厉元朗拉着妻子坐下,对于她突然现身蓝桥,颇为意外。
“想你就来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给你制造一个惊喜。”
“清清和厉玄呢?”厉元朗望着卧室方向,希望得到肯定回答。
“这次我只带了小兰一个人,孩子们还小,不想折腾他们。”
夫妻二人说着话,小兰适时从另间房出来,冲厉元朗微笑致意,去厨房关火,盛了一小碗汤放在餐桌上。
厉元朗晚上有应酬,吃了东西。
老婆的一番心意,厉元朗就是吃到堵嗓子眼了,也会喝下。
做饭不是白晴的强项,可为了准备这锅汤,在小兰的指导下她亲自动手。别说,味道真不错。
“你不喝吗?”
白晴递给厉元朗餐巾纸,轻微摇着头,“看你喝,比什么都好。”
厉元朗大快朵颐,很快就将一碗汤和东西吃得见了底。
“瞧你,四十几岁的人了,吃东西这么快,不利于消化。”白晴怪嗔的埋怨起来。
“呵呵。”厉元朗擦着嘴,笑眯眯回应,“这说明你做的东西好吃,把它吃完,是对厨师最大的尊重。”
“油嘴滑舌。”
随后,小兰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厉元朗拉着白晴一起去厅,坐在沙发里说起了话。
“你突然而来,是不是为了廉明宇的事?”
厉元朗已然猜到,白晴不打招呼,惊喜是一方面,着急更是主因。
“算你猜对了。”白晴扒开一只橘子,将橘子瓣送过来。
厉元朗拍着肚子,心满意足的说:“我吃饱喝足,实在吃不下去。”
“就一块,解一解腻。”
顺从拿过,厉元朗放在嘴里嚼着,慢条斯理说:“我拒绝廉明宇的邀请,不是惧怕若州错综复杂的形势,我不想被人名正言顺当枪使。”
“我理解。”白晴颔首,“我要和你谈谈咱们家面临的新情况。爸爸这次生病,心态有了很大变化,每天除了看书就是散步,连电视新闻都不看了。”
“爸爸表面上一如既往,可我能感觉到,他老人家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昨晚,爸爸接到于的电话,接听完,爸爸把我叫了去,和我讲了一些话。”
“爸爸说,他别人不惦记,只关心你。陆霜陆涛不在体制中,没什么影响。况且,他们两个本身就对政治不感兴趣,风吹草动波及不到他们。”
“而你恰恰相反。毒气弹的事情,你立了大功,深得于满意。原本大会之后,不会对你有大的调整,最多把你调到省委,安排正厅级职务。”
“是你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正如爸爸说的那样,你实至名归。当然,这里也有王叔叔极力谏言的功劳。”
“至于爸爸和于谈了什么,爸爸没有告诉我,也不会和我说。这些全是我分析出来的,你姑且当作一个建议采纳。”
“今时不同往日,在你的仕途上,爸爸今后对你的帮助不大了。一个是,爸爸不再过问时事。二是,爸爸彻底离开那个圈子,安心享受他的退休生活。可以这么说,在海州的打击,给爸爸身心造成很大影响,很大伤害。”
“于家这次主动抛来橄榄枝,对你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机遇。泯中省的乱,上面早就想根治,却因为种种因素而未能如愿。”
“至于为什么,我不知道,也只有爸爸他们才掌握。但是,我明白一点,于一旦成功连任,必然要拿泯中开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想想,廉明宇能去泯中打头炮,足以说明于的决心又多大。我明白,你不满于家拿你当枪使,让你冲锋在前,他们在后面捡果子,可就这是现实,就是实力差距。”
“说直白点,你不去,肯定会派别人去。只不过你比别人有优势,你的能力,你的正直,你有不畏艰险的胆量,有敢于承担的勇气,有精准的分析和筹谋。”
“老公。”白晴往厉元朗身边靠了靠,挽着他的胳膊,面色凝重,心情复杂。
“我现在很纠结,很矛盾。我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有个好的未来,但同样不喜欢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没办法,我们要想过平稳安定的生活显然不可能,走上这条路,身不由己。”
“你去与不去,事关的不是你自己,是我们一大家子。是,我们什么都不缺,可财富在权力面前,微不足道。”
“今天有的,或许明天什么都没了。这件事我经过反复考虑,有些话在电话里没法说,也不一定安全。所以我临时决定飞到这里,和你面对面交流,让你明白目前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