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韩忠旺满脸诧异的回答说:“马书记来韩家屯?厉乡长别不是听岔了,马书记怎会来我们这里?就是上一次发生洪水,金县长来了他才肯露一面,平时基本上就待在乡里面,下去的次数很少,去也经常去刘家地那样的富村,至于我们这样的穷地方,鸟不拉屎,谁愿意来。”
厉元朗顿时明了,马胜然上午果真是避而不见,故意给他个下马威!
他又向韩校长了解学校情况,韩校长说,韩家屯小学一共有学生四十三名,来自于附近几个村子。
全校分六个班,一个年级一个班。现有三名教职员工,他是校长,并负责教课,他老伴管后勤的,也包括给孩子们做饭洗洗涮涮。还有一名女教师冷樱花,今晚临时有事回家,不在这里。
“还在给孩子们做饭吧?我去看看?”厉元朗提议去伙房。
“这个……”韩校长不好意思的直搓手,咬着牙头前带路,领着厉元朗走向伙房。
伙房在一排教室的最东侧,屋子里蒸汽弥漫,韩校长老伴,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正在忙碌着。
韩校长赶忙将厉元朗介绍给老伴,厉元朗笑呵呵问她今晚给学生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农妇手搓着白色的围裙,姗姗笑着说:“农村哪有啥好吃的,这不,闷了白米饭,做了……”犹豫一下,看向一边的韩校长。
韩校长赶紧接茬道:“白米饭,白菜豆腐汤。”
“可以看一下吗?”争得韩校长夫妇同意,厉元朗先揭开焖饭大锅,白米饭里掺着地瓜和倭瓜,米香味和瓜香味混合在一起,倒是很有食欲。
厉元朗随后又打开炖菜的大锅盖,往里一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只见满口大锅里,飘着白菜叶和白菜帮子,豆腐也只有微微几小块,而且还看不到一点油腥。
“乡里每年都应该拨教育经费的,咱们县穷点,可是每个学生每餐补助三元伙食费,这是有文件规定的。”厉元朗不解,难道说这笔钱被截留或者进入某个人腰包里了?
“这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每次问胡主任,他都说没钱,要我再等等。”韩校长也是一脸无奈,似乎早就麻木了。
“韩卫,你去把车里吃的东西拿过来,今晚咱们给学生们加菜。”厉元朗命令完韩卫,又让校长带着他去看看学生们。
住宿条件比伙食也强不到哪儿去,四十三个孩子分成两个宿舍,男生一个女生一个,全是清一色的大通铺,被褥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不过洗的还算干净。
饭前这段时间,小孩子们还在宿舍里打闹嬉戏,见校长来了,才瞬间安静。
厉元朗看着这些孩子稚嫩的脸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都蜡黄蜡黄的,他的心瞬间滴血,疼的厉害。
他抚摸着个别孩子的小脸蛋,眼圈噙着泪水,鼻子一阵阵发酸,心里却是坚定了一个念头。
说什么也要率先解决教育问题,尤其是经费问题,穷了教育苦了孩子,何谈发展经济改善民生这一说。
看着韩校长和老伴见到方便袋里那些山珍海味的欣喜神色,厉元朗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把韩校长偷偷拽到外面,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他只留下二百元钱,其余的也没查,怎么也不少于两千。
厉元朗交给韩校长说:“这些钱你先拿着,先解决孩子们的教学环境和改善伙食,有剩余的话,给你们三位发些工资,以解燃眉之急。余下的,容我和乡里还有县教育局沟通,把拖欠你们的工资以及孩子们的伙食费用,争取尽快解决掉。”
“这……”韩校长赶忙推辞道:“厉乡长,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自掏腰包,我们、我们还能坚持。”
“韩校长你就别气了,就算我提前垫付的,将来乡里有钱了再还给我,你收下,要不然我于心不忍。”
厉元朗说的是实话,看着这么艰苦的条件下,韩校长他们三人还能坚守岗位,精神难能可贵。
韩家屯厉元朗之前来过,和水明乡大多数村屯差不多,一个“穷”字完全概括。
晚饭是在韩卫家吃的,尽管韩忠旺热情相邀,厉元朗深知这位村支书家并不比村民强多少,能麻烦还是尽量少麻烦为好,婉言谢拒了。
在陪着韩卫他爸喝了一小杯村里酒坊自酿的玉米烧酒,又谈论村里以及乡里的奇闻趣事后,厉元朗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告别韩家父母,厉元朗给韩卫放假让他在家休息两天,秋收时节该帮家里人干点农活,这点人情味还是要有的。
他是独自一人开车返回乡政府,到宿舍门口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这一天忙得厉元朗有些筋疲力尽,宿舍有两把钥匙,他留下一把,另一把在吴红丽手里。
厉元朗进得屋来,由于不熟悉环境,没找到电灯开关,只好用手机照亮。
房间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外加一张床,还有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茶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花香味道,沁人心脾十分好闻。
厉元朗又累又困,索性脱掉外衣外裤摸到床边,看被子都给铺好了,便关掉手机电筒,只穿着衬衣衬裤一掀被子钻进来,暖和和的,似乎还有热度。
他心里便对吴红丽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倒是女人心细,事事想的周全,不仅帮忙收拾好屋子,还把被窝弄得温暖,身边就缺个躺着个女人了。
厉元朗这会儿突然想起水婷月,她现在还好吗?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又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闪现出韩茵的模样,这个曾经的过去式,厉元朗搞不懂自己为何对她念念不忘。
他实在太困了,平躺着又往里面翻了个身,这是张双人床,手自然搭了过去,一条腿也放任的伸出去,完全是放松的躺姿。
万万没有想到,厉元朗的手竟然碰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一条腿也搭在充满弹性的躯物上面!
这一下,惊得他立刻坐起来,大喊道:“谁?”
床上有人,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