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侠徒幻世录 > 第七章 铸剑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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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任旁人如何劝阻都留不住的的红色身影渐渐远去,白凤只是微叹了口气,便再次面向那条曲折蜿蜒的小溪盘坐,调理起身体来。

    负伤少年身旁的慕容嫣与赵小妹只是感到不解与忧心毕竟他们一路上碰过的匪贼流寇不计其数,若是让鄂五小姐也碰上,任她如何身怀“怪力”,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出于如此顾虑,慕容嫣便与白凤共坐溪边,把忧心之处尽数诉诸衷肠。白凤闻后,回道“她既不愿对我们坦诚相见,我们又何必要相信她?若鄂霏英是司马荼派来的细作,难道嫣儿你仍想为她求情?”

    “话虽如此,但放任她一个姑娘在荒郊野外游荡,总该是不好的……”

    “嫣儿,她可不是普通的姑娘!”白凤抚着身上的刀伤,回道“瞧我身上的刀伤,足以说明凡夫俗子都难以伤她分毫……还不如趁此良机多休息片刻,省得因舟车劳顿,再次弄破伤口。到那时,可又要麻烦你们替我洗衣裳了。”

    赵小妹亦是应和着“慕容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跟我们走,我们还不稀罕呢!大不了到时候让我哥哥他快马加鞭,定能很快寻到鄂霏英的踪迹。”

    慕容嫣听后,默然颔首应诺。随后,便与那少年心有灵犀地对视了须臾,讪笑了一通,拿过放置于对方身旁的血衣血布,向小妹诉道“小妹,我们先到边上去,不要扰到别人清修……”

    话语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寂。白凤望着溪边的景色,只觉岚翠鲜明。莺燕小花点缀其中,凫鱼走兔隔岸相望。头顶着灿阳,脚踏着石峦;鼻间淌过馥郁,耳边尽诉清幽;身处江湖之远,心怀自然之灵。

    远处的两位姑娘皆挽起衣袖,露出了细长白嫩的手臂,在那条与她们一样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摇摆着,如随风飘曳的柳丝般轻盈、柔美。慕容嫣正借着潺潺溪水冲刷去手上的血污;小妹则捻着一根嫩草倒插进溪水,引得溪中小鱼儿倏来倏往,了以解闷。

    或许只有在远离人烟之地,方能摆脱所有来自世俗的恶意,彻底放下心中的桎梏,全身心投入关于自己与他人的思考当中。对于从深山里修炼了数年的白凤来说,此情此景,令他感慨颇深。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静坐少倾,那少年发觉伤患处新敷的药泥已经干涸凝结,便起身去寻正在火堆前烘烤洗净衣物的慕容嫣。重新包扎好伤口,便着衣启程回到马车前,准备接着未尽的旅途。

    将鄂霏英之事告予赵括与阿鹃之后,虽然赵括自诩识人无数,认为鄂五小姐这种直爽豪迈的姑娘断不会行白凤口中的损事,但也免不了被打断香梦,继续挥鞭策马前行的务事。

    对于辛苦了整夜的赵括来说,现下只有能睡好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坐在马车前的他不免抱怨道“你们说说,这世上哪有主子给门客当马夫的道理?”只见他像是发泄怨气似的甩了甩马鞭,扯了扯辔头。

    身后的阿鹃见赵括又在耍少爷性子,便开口讽道“这里哪有什么主子,大家都是朋友!更何况,这里能干活的男人就你一个,难道你忍心让我们三个姑娘抛头露面,给你们两个大男人遮风挡雨呀?”

    “不是在下不愿意,而是背上的旧伤,好像又复发了……”赵括转过身来,看着那位与自己业已喋喋不休了整个清晨的苗女,故作惨状,讲道“阿鹃,姥姥那一棍实在太狠了!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疼。如今又睡不好,吃不饱,只怕行到半道,会突然体力不支,就此不省人事啊……”

    阿鹃见他像是确有其事,又不住忆起他们二人初见那天的奇遇,内心不禁窃笑了一番,随后回道“看你这副惨兮兮的模样,要不之后我亲自帮你‘治一治’,怎样?”

    “那自是极好的!嘿嘿……”说罢,赵括便兴致盎然地御马飞奔起来。

    果不其然,不过行进少时,马车内的几人便于道路上寻到鄂霏英的踪迹。

    只见一个孑然独立的身影踱步于前方道路中央,身上除去一袭白底内衬与深红单衣,便只有一把双刀,别无它物。

    赵括刻意减慢行进速度,慢慢靠近对方,并大声吼道“鄂五小姐,您这是要到哪去啊!”

    “关你何事?滚开!”鄂霏英毫不留情面,边走边愤然嗔道。

    “鄂五小姐,我们也想啊……只是这路全让您一个人给占了,我们这马车过不去啊!能否让开一些,让我们一行人先过去?”赵括不慌不忙,依然在话术上摇摆着对方的立场。

    鄂霏英忽地止了脚步,让到了边上去,摆着一副极其凶狠的面容望着正在驾车的富家公子,喝道“快点走!”

    “好好……我们这就走!”赵括话音刚落,心里以为此事会就此作罢。岂料那鄂霏英倏然惊悚地呼喊起来,吓得他不得不停下马蹄。

    “啊啊啊!有鬼呀!”鄂霏英应声倒在草地上。赵括后脚便跃下马车,前去探查了一番。

    鄂霏英侧伏着身躯,右脚脚踝让一只从路旁的低矮灌木里钻出来的,遍布血腥与污秽的手抓得紧紧的,以致于她不能站起身,只得连连扭着腰身,往后挪着臀部。

    马车内的白凤几人,也跟着那声音下了马车,皆欲寻得一个究竟。

    赵括先是寻得一根干瘪的树枝,往那血手戳了几戳,发现貌似是活人的手。随后便壮起胆子,欺身前去,小心翼翼地将那血手从鄂霏英的脚踝上移开。

    “鄂小姐!这是活人的手!”赵括说罢,便顺着那只血手寻到灌木丛里,竟从里头拖出来一具漫身血红的躯体。

    “这是怎的回事!”鄂霏英惊魂未定,又欲靠近那血红躯体细看一番,不过让那污浊的气味熏地反而跳开了几间,无意中又回到白凤一行人身旁,惊道“白少侠?”

    白凤看着鄂霏英因极度惊恐而不断剧烈呼吸起伏的胸膛,好像适才想起眼前这位他口中的“怪力”武人也是位姑娘,霎时为自己原先的怀疑感到羞愧“鄂姑娘,你没事吧?这光天化日哪来的鬼怪?”

    “在那!你……你自己去看!”鄂霏英说罢,便躲到旁人身后去了。

    白凤如是照办,前去赵括身旁,问道“赵兄,这是怎的回事?”

    赵括默不作声,只是右手让那具躯体的左手紧紧抓着。那张满是泥泞的嘴脸突然说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来“请……把信……送到鸡鸣驿……鄂炳还的手中……给我们几天的宽限……我!额!”话毕,他便咽气,彻底成为一具血尸。

    白凤见这血尸的右手一直紧紧捂着胸膛中的书信,便将其拿了出来。信封被血渍浸染,只从中依稀看见“大夫”、“张一”,以及“鄂炳还”几个字眼。目光至此,这少年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鄂霏英。

    “原来如此……”白凤自言罢,手中书信便让赵括给夺去。

    “白兄,此人身受重伤已经有些时日,怕是为的将信保住才苟且活到今日……”赵括拿着“血信”,及到鄂霏英跟前,讲道“啧啧,怎么武力超凡的鄂五小姐,居然还会怕‘恶鬼’?”

    “你又没见过‘恶鬼’,怎的知道它不可怕呢!”鄂霏英反驳着,便接过“血信”,突然惊呼道“张一!你们看,是我表哥张一!我就说我没有骗你们!”鄂五小姐刚欲拆开信封,却让赵括制止。

    “鄂五小姐……此信想必十分重要,不如在马车上再打开?”

    鄂霏英抹了抹眼角的惊恐之泪,把信收到衽衣内,同其余的女伴先行回到马车里。待白凤与赵括将那具无名血尸掩埋,这才重又一同将最后的那段路走完。

    毫无疑问,他们怕是又一次牵扯进某个阴谋里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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