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整,玛格丽塔西餐厅二楼,联络站办公室。
裴敏今晚的妆容依旧足够的妖艳,望着推门而入的陆鱼塘,她眼神表现的也是依旧足够的魅惑。
陆鱼塘关上办公室门,瞥了眼正在对自己释放魅力的女人,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对,我已恭候你多时。”说着裴敏抬手指向了办公室角落的一排酒柜,鲜红的双唇扬起了一抹阴笑,“何立,正藏在秘道里。”
陆鱼塘盯着酒柜愣了片刻,冷笑道:“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甚至将最后生的希望都托付给了你,你却不带任何犹豫的就出卖了他。这,就是你对男人展开的报复么?”
“哦?你打听过我的过去?”裴敏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是又如何?任何对我身体有企图的男人,都该死!”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么的令人作呕么?你该报复的目标应该是这世上的罪恶,而不是被你主动勾引成功的那些男人。你的这种行为属于病态,属于加害,更何况,你加害的还是组织内的特别行动员。”
谁料裴敏听到这话却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加害?这话说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一个特别行动员的意志足够坚定、足够遵守组织纪律的话,能被我钓上钩么?我这也算为组织甄别残次品嘛,对不对?你大可以去向上头反映,说我裴敏怎么怎么样,可关键的是…你有证据么?只有一面之词的话,上头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哼,实话告诉你,我裴敏是罪恶也要报复,男人,也要报复!!”
“也就是说在你的观念中,男人就等同于罪恶,是么。”说着陆鱼塘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拿出一件透明的雨衣抖开,慢条斯理的往身上穿。
望着陆鱼塘的架势,裴敏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结果何立的性命。
“要动手了么?”
“一个将心肺完全掏给了你的男人即将殒命,内疚么?”陆鱼塘仔细的穿好雨衣之后,又从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双雨靴换上。
“你看看我的脸,像是内疚样子么?”裴敏的语气竟然听起来很兴奋,眼神也闪烁着期待,仿佛巴不得自己去手刃了那个曾经缠绵过的男人。
“你的脸不值得我拿正眼看。你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分析。”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酒柜,“交代一下下面的构造。”
裴敏轻哼一声,将办公桌上的一个装饰摆件转动了一下,随即只见那排酒柜靠墙缓缓移动,墙角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可见有一排台阶延伸了下去。
“楼梯下到底后,你就身处餐厅一层地面负三米的地下通道中了。沿着通道走到头,是一扇门,门的后头是一间地下安全屋,开门的密码你知道的,和全国各地安全屋的密码一样。这个安全屋位于距离餐厅两个街区外的一间私人住宅地下,当然了,那间住宅是属于我们联络站的,作为紧急逃离出口的一个掩饰。”
陆鱼塘微微颔首:“你确定何立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安全屋到地面的那扇门我已经重置了密码,何立这个时候不在通道之内,就必定在安全屋里。”
“知道他随身携带了什么武器么?”
“匕首,双匕首。这是他最擅长的近战武器。”裴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了出来,显然对何立的习惯早已是门儿清。
陆鱼塘“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对裴敏伸出了手:“我没带家伙,你这里有匕首么?”
裴敏撩拨着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眼含媚色直视着陆鱼塘的脸,以轻挑的语气悠悠问道:“我这里的选择有很多,非要匕首么?莫非,你最擅长的也是匕首?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和带匕首的男人有缘么。”
此时的裴敏在陆鱼塘的眼中犹如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着实的令他反感。面对她的一再挑逗,陆鱼塘是忍无可忍,闪电般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几乎单手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我都擅长。如果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可以徒手掏出你的喉管然后塞进你的嘴里。要不要试试?”
“你…你放手……”裴敏的脸被憋的通红,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陆鱼塘的胸膛,“匕首…匕首我这里没有,真没有……”
陆鱼塘没有理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越来越大,而裴敏的脸,也由通红逐渐变为了红紫色。
当他的胸膛感到不再有小拳头捶打时,被杀意冲昏了头的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来……
这要是真失手杀了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于是他连忙松开了手,而裴敏也犹如一滩烂泥般的瘫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鱼塘冷眼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沉声道:“我知道你经历了地狱般的三年,我也知道现在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我也没有任何说教和企图改变你的意思。但组织收留了你,你不该这样报答组织。至少,你发泄情绪的对象和范围,应该在组织之外。”
随即陆鱼塘蹲了下来,接着说道:“好,我回答你刚才的提问,我为什么非要用匕首。因为用对方擅长的武器去与对方厮杀,是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而这个同事违反了纪律,我杀他,是出于对组织的尊重。而你的所作所为,则是对组织和特别行动员这个群体的一种不尊重。明白了么?”
“那里……”裴敏抬起了哆嗦的手,指向了办公桌,“匕首没有,但抽屉里有一把美工刀,行么?”
“美工刀?算了,凑合吧。”
足足三十分钟后,裴敏才稍稍缓过了劲来,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似是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
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从墙角地洞内传来的上楼脚步声。
裴敏扭头望向洞口,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可当她看见从地洞内走出的是那个穿着雨衣的男子时,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奇迹?
何立不过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而他的对手,则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怎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绝无可能。
“叮当!”
刚走出地洞的陆鱼塘随手将美工刀扔在了地上。
裴敏低头看去,只见美工刀的刀片已经断裂,刀身上满是血迹。再抬眼望去,陆鱼塘的那身雨衣上也是溅满了点点鲜红。
同样布满了喷溅状血迹的那张脸上,此时看上去阴沉的可怕。
结局,显而易见。
“解决了?”裴敏小声问道。
陆鱼塘没有搭理,自顾自的脱了雨衣、雨靴,然后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高度的伏特加打开,用烈酒清洗着自己的脸和双手。
这之后他点了根烟,仰面深吸了口后,对着地洞甩了甩手:“找两个清道夫下去清理一下,尽快销毁何立的尸体,不可被警方发现。”
说完陆鱼塘大步向门口走去,是眉头紧锁。
“你等等。”裴敏突然开口喊住他。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上嘴然后安静的让我离开,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杀你的冲动。”陆鱼塘背对着她冷冷说道。
“他…我是说何立,他面对你的时候,还手了么?还是说……被你的名头给震住了,只是任你宰杀?”
听见这话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于是回头瞥了眼,却发现此时的裴敏面色凝重、稍显失落,那张俏脸上完全没有一贯的妖媚之态。
“他还手了么?”裴敏再次细声追问。
“他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玩物而已,值得你真的关心么?”
“你……说的对。”裴敏垂下了头。她的嘴上虽然还在硬着,可眼眶却泛起了红。
陆鱼塘冷眼盯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他么,死的像个男人。”
“真的!?”裴敏猛的抬起了头。
“作为b级特别行动员和前特种兵来说,他的身手我表示认同。他跟我足足拼了二十多招才倒下,我也很久没有遇见过近战如此强悍的对手。”
“是么……”裴敏再次垂下了头,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在她那双永远迷人的大长腿上。
陆鱼塘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他的全部积蓄,他说你知道密码。”
“什么?”裴敏瞪着泪眼,似是不敢相信。
“怎么,有点失落了?”陆鱼塘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又用脚尖使劲的揉了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平时不怎么珍惜的玩具突然没了,多少还是有点小失落?”
裴敏轻抚着那张银行卡,神情呆滞,喃喃念叨着:“你是个傻子么,明知道我是在戏耍你,还要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
“不,他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从没有真心待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说!?”裴敏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那张银行卡。
陆鱼塘轻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知道我和他动手之前有过一番怎样的对话么?”
“什么?”
“当他看见我出现在地下通道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他说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的玩物,他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最后想用命来赌一下。而我的出现,则意味着他赌输了。”
“……”
“然后我问他,是不是非常想上来杀了你。”
裴敏倒吸了口气:“你阻止了他?”
“不。我非但没有阻止,而且支持他这么做。我当时甚至已经给他让开了身位,让他先上去解决了你,再下来和我决斗。”
“那他怎么没上来杀我?”裴敏这是明知故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而她的眼里,此时再次泛起了泪花。
“因为他拒绝了。他说无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无论你怎么对待他,他对你的心,不会变。”顿了顿,陆鱼塘转过头冷眼望向已经在捂嘴抽泣的裴敏,“对,他的确是个傻子。”
“闭嘴!不要说了!”裴敏捂住了耳朵,死命的摇着头。
“想听那个傻子最后的遗言么?内容也是相当的傻。”
“我不听!不听!!你走!”
“他说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来愈合你心里的创伤;他还说希望自己的死,能让你真正的从那个被困三年的地下室里走出来。咽气前,这个傻子竟然说自己很甘心,说能死在你安排的地方,他很甘心。”说完只听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陆鱼塘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在二楼走廊值守的两名服务生齐齐向裴敏的办公室门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只因他们似乎听见门后头传来了阵阵撞击声。
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办公室内是一片狼藉,酒柜办公桌什么的已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满是破碎的酒瓶,各种名贵的洋酒是洒了一地;而裴敏则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墙角的那个地洞旁,嘴里一遍遍的念叨着……
“傻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