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特里昂正在总督办公室同不在此地的阿雷瓦洛通话。
他坐在老总督的软皮椅上,姿态惬意地将脚架在桌面上。长长的电话线拉到他的耳边,他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地咬着一根雪茄。
我明白,这怎么会需要您提醒呢,我一直在观察……特里昂嘟哝着,又不得不沉默一段时间以聆听教诲,是的,是的,当然是这样……
电话另一头,阿雷瓦洛事无巨细地交待着,这种细致仿佛是对特里昂的不信任,因此令他尤为不快。
说到肯黛,特里昂抓住一个话头,我倒真有件事要问问您打算怎么办——是这样,那位赫斯塔女士几次派人到我府上求见,今天人也来了。不过为了避嫌,我一直没出去。这次她的人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见您一面——这个要求她第一次来我庄园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提过,我明确说了现在不可能,不过她反复求见,我认为也是一种信号。
第二个要求,她希望能拿到所有进入过十二区监察官候选人的名单——我上次给她单独看过肯黛的文件。剩下几个候选人的材料我现在就可以给她,不过您什么意见呢?
电话另一头,阿雷瓦洛的回答听得特里昂皱起眉头。他渐渐收敛了自己的姿势,缓慢地把脚放在了地上。
……呃,她没说干什么用,我也没有问。特里昂低声道,我猜,她可能是对自己被选中上岗有些不自信,所以想看看候选人池子都是什么水平吧……嗯,是的,我没给,您都没有点头,我怎么会擅自行动呢。
特里昂沉默了片刻,喉咙动了动。
……您的意思是,她还没有真的打算和我们合作?可是——
随着阿雷瓦洛的解释,特里昂再次发出一声慨叹,他连连点头:确实,明白,您真是心细如发……好的,下次见面我会告诉她我们手里也没有留材料,让她自己去跟hgs内部打听,好的,我等您消息,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好的……
大约五分钟后,特里昂放下了电话。
他起身在阿雷瓦洛的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看着这个整洁明亮的房间,特里昂不得不佩服起阿雷瓦洛的洞察力——老头子一听赫斯塔派人来打听候选人名单,就猜到她仍未放弃在水银针内部寻求同盟,想来她应该是打算试试联络那些曾经想要主动干预十二区境况的候选人,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至于说最后会找到特里昂这里,也就侧面说明hgs内部的信息通道走不通,或者相比于她们的内部通道,他这边可能更加便捷。
特里昂琢磨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删掉了草稿箱里的待发邮件。
入夜。
琪琪和十一在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今天在新学校的见闻,由于尤加利早早离席去整理飞行学校的书面材料,赫斯塔只能艰难地同十一比划,以帮助理解。虽然很多细节没有听懂,但她能够感受到两人似乎在新学校适应得不错。
突然,赫斯塔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取出一看,维克多利娅回了自己前天发出的消息。
你好,简,好久不见!刚结束任务,才看到你的消息,抱歉回复晚了。你说的事我稍微知道一点,怎么了,为什么关心起十二区监察官的事了?
赫斯塔立刻回复:方不方便把你知道的候选人姓名告诉我?
名单我知道得不多,只有一个。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打听这个。
我现在就在十二区,我需要一些帮助。
赫斯塔写了这句,又删去。
我现在就是十二区的监察官,但遇上了一些棘手的问题。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候选人告诉我,我可
以联系她一起讨论。
信息刚发出去不久,维克多利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好,维——
你是现在的监察官?电话那头传来维克多利娅机枪一般的高语速问询,为什么我没有在内网上找到相关的文件?
我还没有正式宣布就职。赫斯塔回答。
二号办公室的人疯了吧——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她们派了谁跟你一起赴任吗?
没有。赫斯塔回答,只有我。
她们真的疯了!
你刚刚说你知道一个候选人的名字,赫斯塔平静道,是谁?
另一头沉默了片刻。
喂?赫斯塔轻声喊了一句。
……太荒唐了,维克多利娅回答,法亚拉尔荒原事故的第二天我就申请参加了救援,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也太混乱了——我想不通,为什么是你?谁选的?
赫斯塔没有回答,她起身来到窗边,试图继续自己的提问:为什么你当初要申请监察官的位置?
然而另一边的维克多利娅也对她的提问充耳不闻,赫斯塔听见一阵键盘的敲击声,而后维克多利娅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轻叹:哦,肯黛已经在那里了。
……是的。赫斯塔略微感到有些头痛,肯黛已经在了。
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说说看?
维克多利娅,我联系你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了解和十二区候选人有关的信息,赫斯塔轻声道,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
我猜你的问题就是肯黛,因为这个人霸道惯了的,维克多利娅的声音浮现出些许笑意,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是不太吃得准这样的对手吧?
你对肯黛很熟悉?
……谈不上,但交过手。维克多利娅笑着回答。
赫斯塔捏了捏鼻梁,在片刻的思索后,她忽然咂摸出一点意思来。
你刚刚说你只知道一个候选人的名字,赫斯塔道,不会是你自己吧?
是啊,就是我。维克多利娅道,过去十年我有一半的任务都是在十二区及其周边群岛完成的,那边有全世界最种类丰富、数量最庞大、危险系数最惊人的真菌群落,别忘了,螯合菌本质上也是一种真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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