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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灵,他威胁到了我的地位,你会原谅我的,对吗?”敬元轻声问道,空荡的宫殿内无人回应,她看着眼前放着的杯子,杯中倒满了酒。

    她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他,可妹妹是她的!谁都不可以抢走我!谁都不可以!眼神从软弱变成了凌厉,谁敢抢——她就杀了谁!

    “一会信王到后便将此酒端给他。”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成,就如同当初用相似的香囊取得信王的信任一般。

    “是。”宫人领了命令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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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

    “你也听说了?”

    “废话了,这多大的事儿,我能不听说吗?”

    冷宫的角落里,有三个人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此地只有我跟苏南羡知道,不,还有敬元,想起敬元,我又不由的黯然神伤了起来。

    “听说陛下在宣政殿给信王准备了鸠酒。”

    我睁大了双目,眼中满满的不敢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今日之后,这天下便才真的是陛下的天下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听了,我只知道自己要去阻止敬元,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提起裙角,狂奔前往宣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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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的大殿之内除了两侧的侍卫,便只有高高在上的女帝,她凌厉的眼神注视着从外面进来的信王。

    苏南羡穿着一身常服,头戴精致发冠,身材欣长,虽面上不见喜怒一脸平淡,可他的眼里却带着所有人都知道爱意。

    这是他喜欢了九年的姑娘,从八岁两人相遇到十五岁分离,五年时间她从稚嫩到如今的坚强,虽然有时候他会不止一次问自己,为什么感觉不一样,可她的小香囊不会有错,那个小香囊他存放了十二年,上面所绣的名字也是敬元,不会有错的。

    分离的五年,多少次他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是喊着她的名字挺过来的,他只是跟她分开太久了,所以才会突然对她有陌生感。

    他向她行了一礼:“不知陛下唤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信王拥兵自重,结党营私屡屡罔顾皇谕,藐视君威,信王以为——孤唤你前来还能所谓何事?”她走下台阶,一脸威严地开口,而随着她话音刚落,殿内的侍卫纷纷拔出了刀直指信王。

    看着如今这番场景,他心中不由一片悲意,他以为……他跟她是最为亲密无间的,却不成想会有这么一天,她会想要自己的命。

    “我以为……我们是最亲密的,敬元,五年的时间究竟让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得让我如此陌生?”陌生的让他有时候不禁想那些年是不是他的幻觉。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信王在朝中一呼百应,让孤怎么心安?”冷冷地开口,心中不由一阵嗤笑,若是她早知道我会遇见他,当年她就该找机会出冷宫杀了他!不会让他有如今这番作为。

    “我为你夺天下,固政权,守疆土,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一句人心难测。”

    宫人按照她的吩咐已经将酒备好站在一旁,敬元上前几步,以针刺指尖,将一滴血滴在酒内。血滴在酒中晕成了一朵花一般好看,没过多久便成了血酒。

    苏南羡,孤陪你做了这么久的戏,如今,你已经……再无用处了。

    “信王可以选,你一人赴死,我就此停手,不会动你手下的人,又或者,你抵死顽抗,我便灭你信王府满门以及……你那些帮你出谋划策的门客,信王,你觉得呢?”她慢悠悠地行至信王面前,说出的话却狠厉无情。

    他静静地看着敬元,如今眼中已再无波澜,良久,他笑出了声,尽管心中悲凉无限,却还是开口道:“即是如此,也罢,唯愿陛下以后能信可信之人,才不至,坐拥江山……无边孤寂。”

    以后,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若我一死,能让你高枕无忧……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包括——我的命。

    看着他这般作态,敬元内心不由得意,自然只要你一死便再也不能左右南灵的感情,我与南灵一同坐拥这无边江山,哪会孤寂。

    敬元一挥手,身旁的宫人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毒酒,她转身离去之时却被信王拉住了手臂。

    回过头,她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神情,哀伤无力,她大声呵斥:“放肆!”

    被呵斥着放开了手,他端起酒杯:“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看着他饮下毒酒,丢下酒杯,敬元的唇角勾起了弧度,真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她抢妹妹了。

    毒性在体内开始发作,他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低着头静静等死,敬元蹲下身,伸手抬起他的下颚,心中无比痛快。

    以手在他眼角处点上了一颗印记,鲜血点成的泪痣妖艳无比,衬托的此时无助地信王便似那待宰的羔羊。

    可不是嘛,一只愚蠢的羔羊,竟然妄图抢走她的东西,有此下场只能怪你自己自作自受。

    看着她起身离开的背影,他最后见到的画面便是帝服的红色以及她绝情的背影,以及耳边听到的撕心裂肺的叫声——苏南羡。

    是谁……是谁在叫他?

    我抱着已经毫无气息的信王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的退缩会让他丧命,对不起不该被他否定后不再坚持,对不起……

    “放开他——”敬元冷冷地开口,眼神就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已经死去的信王。

    却不想我猛然抬头质问她:“从一开始你就不爱他,那你为什么要冒充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南灵——你忘了吗?你忘了我们是在哪里出生的吗?我们,是在冷宫出生的!你又忘了一件事,我们的母亲,她是个废后——南灵,难道你不明白吗?这世间男子皆是薄情之徒!”

    “南灵,就算他当时是爱你的,可是你看……他对你的爱不值一提,你与他这么多年,他却不信你而选择了我。”

    “南灵……你我同胞而生,又是世间最为亲密无间的姐妹,你我本应骨血相连,而他!只是个意外,一个想抢走你的意外——”

    “他不是意外——他是我最爱的人!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他便是我最爱的男子!而你——只是我的姐姐,仅此而已。”我坚定地述说着我的爱意,我的退缩害他丢了性命,那自己活在这世上干什么?还不如……随他而去罢。

    “黄泉之路太过孤单,人世之路亦是漫长,我等了你五年,这次换你等我一下下可好?这一次,哪怕你还是不认我,我亦不会轻言放弃,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似乎看穿了我想寻死的念头,敬元发狠地开口:“你若敢死!我便将他剁成肉泥喂狗!”

    “你敢——”我一听这话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是!你活着,我就不敢,南灵,若是哪一日你比我先死,你前脚死,后脚我便将他剁成肉泥喂狗!没有血肉,我便将他挫骨扬灰!你大可试试看我敢不敢!”

    “疯子!你这个疯子!”无助地我更加抱紧了信王的尸体,就好像这是她唯一的浮木一般。

    我哭了好久,久到再也哭不出眼泪,久到——流下的眼泪变成了血泪,我的头发……也在瞬间变成了白色,一瞬白头就连敬元都被这场景惊呆了。

    “若想我不死,若想我长命百岁,若想我死的比你晚,可以!但我要你发誓——若你敢动他尸骨一分一毫,若你违背誓言,便让我死后不入轮回,灵魂飘荡无依,永生永世你我两不想见!”

    哭了良久,我似想通了,淡淡开口,只是我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沙哑的如同破锣一般。

    “南灵,我可以以自己起誓!这世间谁都不可以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你把你的爱给了他,你可知我有多难过?!”

    “敬元,你我是双生姐妹,我曾听闻双生子之间是有感应的,那你可感应到了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唯一的姐姐,利用我的身份,害死了我最爱的人,难道这对我就不是伤害吗?!你可知这世间对我伤害最深之人,便是你!”

    “南灵!我对你不是伤害,我是爱你的啊!我说了我们是骨血相连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人比我还爱你!”

    “你懂爱吗?你懂吗?!敬元,你如今的样子……真让我恶心——你若不起誓,便我来!”明白了敬元不会起誓,我冷冷开口。

    “我南灵,起誓守护苏南羡,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若有违此誓,便让我死后魂魄不入轮回,飘零、无依!”

    在我话落的瞬间,天空响起了几声惊雷,就像连老天也认可了这个誓言一般。

    “南灵——”响彻云际的惊雷使得敬元尖叫出声,若说她最爱的是我,那么她最怕的便是雷声,每次打雷,她都会躲到我怀里寻求安慰,也只有我才能安抚的了她。

    可这一次,我却只是冷眼看了她一眼,低头深情地同苏南羡说话,她说:“我带你回家,可好?”

    我低头的时候,白发便如雪一般滑落我的肩头,斜斜地挡住了我脸上的两行血泪。

    说完这话,抬手擦净夹边的两行血泪,艰难的搀扶起信王的尸体,步履虽然蹒跚不稳,却依旧强撑着身体,带着信王尸首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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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南羡,抱歉只能让你委屈地在此长眠,如今我谁都不放心,如此也好,在你生前我们不能相守,在你死后与你为邻我也无憾了。”冷宫内荒无人烟,只有我,和我为南羡起的坟。

    为空酒杯满上酒,我有些勉强的扯起一抹笑容:“有时候我总是在想,若是当年你没有遇到我,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你不会去争权,不会被敬元利用,甚至——不会是这个下场,南羡,你可有后悔?后悔认识我,后悔……”那未尽的话,我说的有些哽咽,却还是开口道:“后悔认错了人,喝下了那杯鸠酒?”

    泪水至我眼角滑落,低头伸手抹去那泪,眼角撇到了自己的白发,自嘲一笑。

    “欠你的下一世再还你,下一世遇到你,我一定死缠烂打,抓着你,死也不放,可好?”

    “不悔,遇到你,苏南羡从没有后悔过,他只是遗憾自己眼瞎心盲认错了人。”他看着一头醒目白发的我,眼中有着心疼,这是他的灵儿,也是他的小南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