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凋零,夏天,也便在不知不觉中,悄悄走来。
在这个初夏时节,天性灿漫的扬州人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出今年相较往年,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
前一阵子的挤兑事件已经彻底过去。
作为风波的中心,扬州布行一文不少的兑现了所有人的银票,甚至于对那些小门小户,还免除了该收的手续费。
这种财力,这种手笔,这种态度!
让原本打算就是死!也不把自己的钱再次交出去的众人动摇了!
钱,都兑完了,就在所有人捧着大把的铜钱,不知日后该如何之时,一道圣旨,却从长安一路疾驰而来。
“门下
为体恤众民,节约物力,特在扬州设立银号,主职监督所有铜钱替代品之交易!如有不公,不明,尽可追查到底!”
明晃晃的圣旨在所有参与发行银票的商行前,都诵读了一遍!
这里面,虽然言语模糊,但聪明人一听便知这是皇帝陛下默认了银票的存在,甚至于,还为此设立了监督机构!
换句话说,那些商家的银票,从此再不是其私人的东西!一旦出现问题,官府会一查到底的!
圣旨在扬州念了两天,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其中更是有不少直接动了心思。
“哎?老刘!这么多铜钱放家里容易招贼,还不容易携带,不如?”
“我说老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趴墙头?我家的钱埋在哪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咳咳,怎么可能,你往猪圈里埋钱的时候,我可不知道!”
“……”老刘一头黑线,寻思了再寻思,到最后还是拿起锄头,将前几天刚埋下的铜钱刨了出来,随便用水冲了冲,不等晾干,就扛着往扬州商行走去。
扬州城内,类似的事情很多。
毕竟在这个年代,官服的公信力还是相当强大的!
有了它的背书,那些患得患失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于是,刚刚从布行中流出的铜钱,很快又倒流了回来,将空荡荡的仓房填了那叫一个满当。
“监督,哼哼,怕是过几年,就要将我们监没了……”
殷灿对皇帝的做法很是不满,不过这种不满,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现在根本没有与皇帝掰手腕的资格和能力。
再加上,萧寒也一开始跟他明确表示了大唐不可能对银票和汇票这些东西不闻不问!监督,是一定的!
当然,这种监督也是有分寸的,其中有一条就是官府绝不能插手到商行的具体操作中。
相较于满脸不悦的殷灿,布行大掌柜倒是很满足“呵呵,少爷莫急,萧侯不是说了?咱们先起步,就有先占领市场的资格!等咱扬州钱行开遍全大唐,这天下的财源,岂不是滚滚而至?”
想象着萧寒当初给描绘的蓝图拿着他们家的银票,可以去大唐任何一个郡县的钱行提出钱来,到那时候,银票就不再是银票,而是实打实的钱了!
“还想着财源滚滚?以那小子的脾气,要是有这好事!他早就自己干了,还轮得到我们?”
默默的在心中腹诽一句,殷灿最后也不忍心打破布行掌柜的幻想,只得随他去了。
钱庄的事,只是这些日子扬州变化的一个缩影,除此之外,在扬州市面上,还悄然多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虽然多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大多价格都昂贵到普通人只能跳着脚骂娘的地步,却也不乏偶尔有一两个物美价廉的存在。
“薛掌柜,香水不够了!再多给点吧!”
这日,萧家布莊门前,一个人影急急慌慌的冲了过来,人未至,声已到!
“咳咳,,排队,排队……”店铺里,有人不满的说道。
“呃?”低着头,跑的一身汗的胡掌柜闻声愕然,猛的抬头,等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他这才赫然发现原来,不大的商铺内,此时已经是挤满了人!
而且,这些人,他大多都认识,都是在这扬州有头有脸的大商家!
萧家布莊,也就是当初忽悠殷灿的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营业了,原本堆放在店里的所有布料都撤了出去,只是牌子还没拆罢了。
当然,这不是萧家生意做不下去了。
而是在前一阵子新开一次招标会后,萧寒亲自决定撤掉在扬州的所有店铺,专心做幕后供货。
后来,其他的店铺都陆续租了出去,只留下这里,充当办公场所,专门处理与其他商家交易事宜,以及清点账目是所用。
“呵呵,胡掌柜来了?正好,你过来跟马老板说说,你们两家的份额该如何分配?”
布莊中堂上,原本已经被马老六纠缠不休的薛管事看到胡掌柜来了,眼珠子一转,立刻笑着起身,拱手请他过来。
“哎?跟他?我是卖酒的,他是卖水的,我们俩有啥说的!薛管事,你莫非是在诓我?这可不行!五万贯钱啊,我可是一次性付清,没有半点拖拉!”眼看薛掌柜起身,马老六赶紧凑了上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像是生怕薛管事跑掉一般!
五万贯钱啊!每次说起这这五万贯钱,马老六就感觉心在滴血!同时有一种草翻扬州布行全家的冲动!
当初,在画舫上,三万贯你丫的不让我买!
现在好了,他们他娘的握手言和,自己却平白无故多掏了两万贯钱,才从一众竞争者中连踢带打,抢过这售卖权!
现在如果不让萧家多供应点,这次的裤衩,估计都要赔的穿不上!
“咳咳,骡老三,你说话凭点良心,什么叫我卖水?我卖的可是香水!前两天,是谁去逛月风楼,恬不知耻的追人家姑娘后面闻香水味?”
胡掌柜也是这扬州有钱有势的人家,自然不怕马老六,闻言一瞪眼,不光将马老六的丑事翻腾出来,甚至连当初在画舫上的起的外号都喊了出来。
“你……”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马老六这下子瞬间怒了,咬牙切齿,脸红脖粗?
看样子,要不是顾忌彼此身份,这时候估计就要动手!。
“哎,大家都少说两句,也不是小孩子了,见面还置气!”
刚刚坐下歇了一口气的薛管事一看俩人这样,顿时也大感伤脑筋,起身将两人分开,苦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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