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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4-ep3:马太受难曲(12)

    忍受着饥饿和寒冷,仅仅接受了必要训练就走上了战场的叛军士兵从被大火炙烤得有些发烫的地板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搜索着战友的踪迹。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凭着本能发现记忆中出现了奇怪的断层。附近无人扑灭的火焰和周边传来的枪响都在提醒他,敌人已经攻入了这座空港。

    只有战斗到最后一刻,才能为其他试图争取自由的战士们换来更多的机会——那些身体力行教导他们的无瑕者武装人员是这么说的。没有无瑕者的舰队和物资的协助,索米-3行星上的叛军恐怕早就被远征军消灭殆尽。他们面对着的是新统合军最精锐的一支拳头部队,以主动寻求战争和杀戮而闻名的neus船团护航舰队是所有反抗新统合的叛逆者心中最大的噩梦。即便是把成批的杰特拉帝人投送到叛乱发生地区都不会比neus船团的降临更让他们绝望。

    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的前通用银河旗下职员,浑浑噩噩地过着随时会走向破灭的人生。通用银河不需要名字,不需要理想,更不需要它的员工争取更多的权利。代表职员身份的一连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成为了他们在通用银河名下的行星或是g船团生存的唯一身份标志,每一份潦草的缩写都象征着一名员工的一生。

    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从他睁开双眼开始,没见过父母的他就被抚养设施中的员工们告知,他们生来便是要为通用银河服务。为了更好地让所有效忠于通用银河的职员能心无旁骛地投入通用银河的事业之中,这家巨型星际企业集团毫不吝啬地开办了由专门负责教育工作的职员充任管理人员的幼儿园和社会抚养机构,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理由把自己的员工永远拴在工作岗位上。

    无论这些从小到大接受着通用银河教导的孩子们长大后产生何种与通用银河相冲突的价值取向,他们总归会在通用银河的影子中隐约寻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并认真地以为那就是自己的人生价值所在。看重集体荣誉感的员工为了通用银河的表彰而最终过劳死,指望通用银河为地球人带来下一个技术爆炸时代的科研人员被财务主管陷害而成为流落街头的乞丐……不,乞丐在通用银河的字典里只是放错了地方的人才,假如通用银河没有立刻把这些乞丐送去工程队或是其他类似组织充当苦力,相应的主管只怕要挨处分了。

    刚过了三十岁却已经像是走过了百年人生一样麻木的叛军士兵拾起地上的枪械,忍受着胸腔中传来的阵阵剧痛,打开了紧闭的舱门,进入了吵闹的走廊中。三十年人生的每一幕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晃过,只接受了工作所必需教育就被迅速投入通用银河旗下的子公司的职员缺乏辨别更多信息的能力,他也只会去接受和相信通用银河刻意向他们宣传的一切。

    “得找到其他人……我们还没有输。”

    就在两年前,春风得意的杜兰德·布鲁尔邀请他协助自己去调查发生在另一颗偏远行星上的财务问题,所有参加调查的员工当时真心地认为那只是一些渎职的管理人员试图贪污公司的经费。然而,等到他们察觉到当地的主管和总监试图在不支付任何报酬的情况下强迫员工和工人自负成本去维持高损耗的项目后,即便是向着上级保证要将内部的害虫绳之以法的杜兰德·布鲁尔也愤怒了。随着投诉石沉大海,他们对通用银河的信心每一天都在消失。

    叛军士兵朝着离空港出口最近的走廊跑去,但出现在走廊中的远征军陆战队士兵把他吓得退回了原地。发现前方还有漏网之鱼后,远征军士兵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准备扫清他们完整地接收空港的障碍。到这时,自认为记忆力还算良好的叛军士兵惊恐地发现,他竟然不记得敌人是怎么攻入空港的。从接到警报的那一刻算起,他完全失去了其后的记忆。

    然而,无论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已经闯入空港的远征军士兵不会就此消失。最坏的情况是空港由于未知原因而彻底沦陷,那样一来他就必须想办法乘着运输机或是其他宇宙飞船逃出这座空港并寻求无瑕者舰队的庇护。虽然这支重要友军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数次给远征军舰队造成沉重打击,然而和财大气粗的neus船团相比,无瑕者舰队的规模还是有些弱小——即便neus船团最初只派来了应付一般战事的中等规模舰队。

    “空港内的叛军士兵们,你们已经被全人类伟大的守护者、战无不胜的新统合军包围了。”走廊中四处传来远征军的劝降声,“放下武器并向我们宣誓效忠,我们会考虑饶恕你们公然背叛新统合和人类文明的罪行。”

    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遭遇过一次中年人危机的叛军士兵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一条小路躲开了远征军士兵的追击,闯进了散热管道系统。他还记得这条路,这是能让他最快地抵达停机坪的路线之一。眼下远征军已经近似完全控制空港,仍在空港中活动的叛军士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叛军士兵不指望自己能逃离敌人的视线,只希望在敌人包围过来之前离开这里。

    沉重的闷响从远方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就在他耳畔响起。疑惑不解的叛军士兵打开了下一扇门,从里面忽然钻出来一个张牙舞爪地挥着匕首向他进攻的同伴。惊愕的叛军士兵试图躲开,却被匕首划伤了右臂。他以为这一定是远征军派来的间谍,于是毫不犹豫地后退并开枪击毙了这名穿着叛军士兵防护服的间谍。

    “让我看看……这!”

    认出那是和他一同参加了叛军的同僚后,叛军士兵难以置信地夺路而逃。他很了解这位同事的往事,同样在通用银河的逼迫下走投无路地选择投奔叛军的同僚是绝对不可能充当新统合军间谍的。在他想明白空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撞上了栏杆并差一点掉下十几层楼从而摔成肉酱的士兵及时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从上方看到了机库中正有一个庞然大物活动着。

    那是人类所能想象出的最恐怖的自然生物的具象化。假如把世上所有的昆虫放大成千上万倍,它们给人带来的恐惧将会胜过一切猛兽——这也是青年叛军士兵见到巨大的绿色甲虫后的第一感想。在恐惧面前失去了斗志的士兵瘫软在地,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臃肿的白色球形防护服的家伙还挂在那巨型外星异形怪物的头顶。

    “消灭他。”埃贡·舒勒指着出现在机库上方天井环廊的那名叛军士兵,向着似乎处于他本人支配之下的外星异形怪物下达了命令。状似某种导弹的生物孢子从伐折罗身体各处钻出,把那名叛军士兵所在的走廊附近炸得千疮百孔。

    爆炸声惊扰了试图进入机库搜集战利品的几名军官,走在最前面的丰塔纳中尉生怕出现意外,连忙朝舒勒喊道:

    “喂,你确定这东西现在还听我们指挥吗?”

    “不确定。”

    通体呈现出翠绿色而不是深红色的伐折罗像温顺的家犬那样半蹲着趴在巨大的机库中,把一直挂在伐折罗的头部附近的舒勒放在地面上。迎着耀武扬威地步入机库的马林上尉那半是惊讶半是警惕的眼神,舒勒旁若无人地指了指插在伐折罗头部附近的长矛状信号收发装置,对着呆若木鸡的远征军军官们解释道:

    “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动,里面搭载的程序可以根据我的语音来识别命令进而在伐折罗体内发射微弱的生物折跃波信号……从而实现对单一伐折罗个体的控制而又不影响其他人。”

    “我记得新统合早在将近二十年前就禁止研究人工智能了。”马林上尉突兀地提出了抗议,“就算是我们neus船团也不该在这件事上违反全人类的共识。”

    “拜托,这只是个语音识别程序,难不成您怀疑那能把狗和猫弄混的人工智能有朝一日再次威胁到我们?”丰塔纳中尉气不打一处来,“夏浓的苹果事件那就是个意外——”

    自知失言的丰塔纳中尉马上捂着嘴跑开了,没给马林上尉责问自己的机会。扫兴的马林上尉和舒勒握了握手,提议检查仍停泊在机库内的运输飞船。

    同大型宇宙战舰相比,这些小型运输飞船的实际承载量十分有限,恐怕只能充当用于运送某些重要物品的快递。仍然停留在机库内的运输飞船还有两艘,舒勒告诉亚科武中士去旁边那艘飞船进行搜查,自己和马林上尉就近选择了另一艘。舱门打开后,运输飞船内传来浓重的血腥味,那味道让久经沙场的马林上尉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年轻的女性军官拦住了准备亲自进入飞船内搜索的舒勒,转头告诉旁边几个恰好闯进机库的士兵去把飞船清理一下。

    “长官,里面全都是尸体,他们似乎是互相撕咬或自残而死。”进去搜索的士兵没过两分钟就钻了出来,“……我们该怎么处理他们?”

    “不好,这艘运输飞船里面的乘客全都是v型细菌感染者。”舒勒垂头丧气,他为自己失去了诸多重要的研究样本而惋惜,“……理论不该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即便是受到生物折跃波的影响,他们变得狂暴后也不该互相攻击,更不该自残……”

    “也就是说货物不在这艘船上。”马林上尉冷笑着,“……您的科学理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灵验哪,舒勒博士。”

    埃贡·舒勒瞪了马林上尉一眼,命令其他士兵把里面的尸体全部抬出去销毁。生怕被v型细菌感染的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抬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躯体跑出机库,而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成了感染者。只有真正来自g船团的那些士兵的担心才不是多余的。

    “舒勒博士,我们找到货物了。”从另一艘飞船上跑下来的亚科武中士兴奋地朝着舒勒挥手,“您看,这就是他们打算护送着离开索米-3的珍贵机密。”

    本以为货物应该装在巨大集装箱里的舒勒大失所望,但他还是打起精神前去接收自己应得的战利品。亚科武中士站得笔直,伸出左手毫不费力地将箱子递给了舒勒。舒勒把箱子抱在怀里,这才发现沉重的手提箱的把手上还挂着一只断手。

    “……你应该清理一下。”舒勒把断手拽了下来,开始破解箱子的密码。

    “那家伙抓得太紧,我只能把他的手砍下来。”亚科武中士耸了耸肩,“别在乎那些死人了,舒勒博士。您不是还要向neus船团的护航舰队司令做报告吗?快把战利品收好吧。”

    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舒勒打开了箱子。手提箱中静静地躺着看起来像是耳机的装置,上面镶嵌着一些蓝色的半透明晶体。

    “折跃水晶。”舒勒喃喃自语,“利用这些折跃水晶,我们就能制造出威力更强大的生物折跃波干扰装置……”

    “博士,有几个人还在喘气呢!”刚才被舒勒派去的士兵又跑了回来,“您看,我们是不是该把他们拖回来——”

    “全给我烧了!”舒勒头也不回地喊道,“这种事以后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被舒勒的怒吼吓得魂不附体的士兵连滚带爬地把刚将血肉模糊的躯体拖回机库的同伴又推了回去。

    和折跃水晶相比,几个v型细菌感染者缺乏让舒勒分心的价值。折跃水晶是g船团或者说通用银河最先发现的,而且是只能在部分原始文明遗迹中通过破坏性的考古发掘才能找到的珍稀物品。直到通用银河发现被杀死的伐折罗的尸体中也存在折跃水晶时,他们才终于放弃了进一步搜寻并彻底破坏原始文明遗迹的计划。

    没有折跃水晶,就没有21世纪50年代的空间折跃技术。和破坏不可再生的折跃水晶相比,猎杀伐折罗显然是更经济的选择,但伐折罗强大的战斗力阻碍了新统合军的行动。

    “这肯定是他们从死掉的伐折罗的躯体中分离出来的。”马林上尉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叛军和伐折罗进行大规模交战。”

    “所以,叛军或者说无瑕者至少在尝试获取控制伐折罗的技术。”舒勒没有心思和别人争论细枝末节,他更倾向于让这些军官理解他的想法,“你们之前总说我建造的设备像是血肉堆积成的祭坛,但那是因为我不确定把折跃水晶从伐折罗体内环境中完全取出后是否还有效果……不,伐折罗的体内环境确实适合工作。”他捏着镶嵌着折跃水晶的大号圆环形设备,“然而,这个装置的出现给我们提供了不依赖伐折罗的躯壳就能制造心灵信标的可能性。”

    舒勒郑重其事地把装置放回了手提箱里,像是保护自己的孩子那样抱着箱子。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敌人步步紧逼,而无瑕者似乎并不能成为和他们并肩对抗通用银河的战友。在无瑕者等反统合武装组织眼中,neus船团和通用银河没什么区别,都是迟早要被消灭的怪物。

    “走吧,是时候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真正的大人物了。”

    在马林上尉的陪同下乘坐运输飞船离开空港的舒勒顺利地抵达了富兰中校指挥的托涅拉号战舰。对于舒勒依靠生物折跃波信号干扰和v型细菌感染扩散一事成功地破坏了空港的防御并使得远征军以零伤亡夺取空港的功绩,富兰中校喜上眉梢,不住地强调他一定会在马林准将面前为舒勒多说几句好话。

    “听说叛军士兵都陷入狂暴中并互相攻击而死,是这样吗?”

    “差不多。”舒勒一反常态地给出了一个并不符合其风格的模糊答案,“从现场的监控录像来看,感染了v型细菌的叛军士兵自相残杀,使得空港的防御全面崩溃。我军士兵没有受到影响还真是幸运。”

    事不宜迟,富兰中校带着他们回到舰桥,立即接通了和neus船团的专用通讯线路。实际上,即便是号称能实现超光速通讯的折跃波通讯方式也不能实现实时交流,因此双方之间的谈话总归要出现一些延迟。

    片刻过后,一个身穿夹克衫、头戴一顶大檐帽的中年军官出现在了全息投影中。他那褐色的头发大半被压在帽子下,以至于舒勒总怀疑这人其实早就谢顶了。和平日举手投足间凶相毕露的远征军指挥官们不同,这位长期坐镇船团进行指挥的司令官的脸上挂满了养尊处优中才能养出的气定神闲。

    费尔南多·马林(fernndorn),新统合太空军准将,cross-24neus船团护航舰队司令,号称新统合军全军上下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的指挥官。

    “准将,我们从舒勒博士手中拿到了通用银河还有g船团从事非法活动甚至是反统合活动的决定性证据。”富兰中校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大家都相信这些证据对于我们未来的作战计划至关重要。”

    “原来您就是埃贡·舒勒博士。”马林准将微笑着向舒勒点了点头,“通用银河在本月初向我发送了一份通知,内容是你涉嫌挪用科研经费从事经济犯罪活动……里面的证据也很真实。”

    众人大惊失色,连富兰中校都不知道通用银河从何处得知舒勒投靠了neus船团一事。一旁的马林上尉脸色铁青,她虽然乐于见到舒勒这个唐突插手战事的技术人员丢了面子,但neus船团中出现叛徒反而令所有人颜面扫地。

    “我这么一个被拖欠了工资长达几个月的普通研究员居然值得通用银河如此重视,实在是让我感到惭愧。”舒勒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让富兰中校摸不着头脑的消息,“准将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伊甸和地球已经遭遇了伐折罗袭击,对吧?”

    “……你们在索米-3无法连接星际互联网,这消息是从哪泄露的?”马林准将面不改色。

    “我的一个朋友和我说,neus船团的地球至上派系军人能存活下来而不是被剿灭,不是因为重组之后的新统合军缺乏对应的实力,而是转型期的新统合迫切地需要戴着白手套讲漂亮话。”舒勒直接复述了麦克尼尔以前和他在闲聊中提到过的事情,“你们和通用银河的合作、对士兵的v型细菌感染实验,只会是出自新统合的授意;那么,能让你们忽然大胆到抢夺通用银河的财产甚至是计划消灭通用银河本身的勇气的来源,也只能是因为感受到威胁而决定消灭通用银河的新统合本身了。”

    富兰中校只是垂下了头,马林上尉却出奇地愤怒了。neus船团的一切荣耀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科研人员贬低得一文不值,这简直是侮辱她的信仰。勃然大怒的上尉冲向舒勒,几乎要把舒勒一拳打翻在地。

    “你胡说——”

    “住手,加布里埃拉!”马林准将站起来喝止了马林上尉的粗鲁举动。

    “可他——”

    “他没说错什么,事实就是这样。”富兰中校叹道,“我们没有被清算,仅仅因为他们还需要我们。”

    失魂落魄的马林上尉满怀失望地瞧着全息投影中的准将,拂袖而去,没给这位护航舰队司令半点面子。

    “……能在通用银河的压榨下存活并且取得更高地位的人,果然不简单。”马林准将拍了拍手,略带担忧地越过富兰中校望着后方的大门,似乎是期待马林上尉还会回来,但他很快就改变主意了,“既然你猜得出我们主动和远征军取得联系的原因和我们自己的定位,那么,我也没必要对你隐瞒最近的剧变了。”

    全息投影抖动了两下,另一个平行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舰桥大厅中。这位同样身穿军服的女性军官比马林准将年长得多,灰白的短发服帖地垂在耳畔,久经岁月考验后留下的皱纹诉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凭着对方呈现出近似棕色的皮肤,舒勒判断对方的祖先或许来自印度附近地区。

    “舒勒博士,这位将军是曾经参加过第一次宇宙战争的金·卡比洛夫(kkbrov)中将,也是现任新统合太空军宇宙舰队总司令,兼任总司令部副参谋长。她负责筹备此次讨伐通用银河和g船团的平叛行动,而我们neus船团在经历了将近十年的隔离和封锁后,终于赢得了一个真正洗刷恶名的机会。”说到这里,马林准将抬起右臂隔着全息投影向自己的上司敬礼,“总司令,舒勒博士的情报对我们是不可或缺的,我建议让他在这里把事情的经过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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