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重新变得空无一人的时候，一直装透明人的曲雾才终于对叶空问道：“你不对劲。”</br>叶空懒洋洋的：“哪里不对劲？”</br>“你不是很讨厌秦见白？刚才怎么还跟他说糖纸像玻璃之类的话题……”</br>“……”饶是叶空也不免嘟囔了一句，“你也太会抓重点了。”</br>“那当然了。”曲雾立刻笑眯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br>叶空：……</br>她往后一靠，椅子顿时摇摇晃晃起来。</br>而叶空举起手，指尖拈着的一张糖纸被她展平，在天光下看着除了有几分褶皱外，的确挺像玻璃的。</br>她嘴角翘起一点微不可查的弧度，却不是笑，反而勾着森然冷意。</br>“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去了哪里吗？”</br>曲雾立刻瞪大了眼睛，电脑都放下了，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叶空，双手驻在凳子上，做出认真聆听状。</br>“不是现在。”叶空瞄她一眼，把糖纸一搓：“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br>那点弧度消失，她脸上的冷意却更加明显，简直可以用阴森来形容了：“虽然我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br>·</br>之后的一切都发展得很快，却又自然得离奇。</br>先是温璨不知道为什么对叶空爱搭不理了两天。</br>连来混日子的周颂和涂晚都旁听过温璨莫名其妙挂叶空电话。</br>两天后温璨恢复正常，再来咖啡店的时候，却又撞见叶空在和几人组聚餐——涂晚林心舟等人都是他常见的，可偏偏这群人中又混了一个乐悦进去——他甚至还坐叶空对面。</br>温璨当时人还在外面，隔着落地窗盯着他们吃了好一会儿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抓起自己从来不用的手杖，反手一杖敲在了落地窗上。</br>林心舟被吓得尖叫起来。</br>众人转头一看，才瞧见温璨面无表情的脸。</br>林心舟觉得自己被吓得心脏病要犯了，下意识就是一句“你发什么疯啊！”</br>话出口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又赶紧噤声。</br>等到循着男人的目光看到坐在叶空对面的乐悦，饶是林心舟也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更不用说是鬼精鬼精的四人组了。</br>乐悦放下筷子，倒是镇定又温和，坦坦荡荡的回视过去，又转头对叶空温声说：“你要不要去解释一下？”</br>少女当场怔住，露出点茫然之色来：“解释什么？”</br>“……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误会。”</br>见叶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乐悦脸上的无奈之色就更明显了——但这种无奈是很亲昵的，有种不知该如何辨别的纵容。</br>涂晚心里咯噔一下，和周颂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交换了不妙的信息。</br>窗外的温璨还没走。</br>叶空却皱着眉明显是一副不解的模样。</br>见乐悦还要再劝，涂晚立刻起身打断他：“行了行了，既然人家都生气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总得去哄哄吧？反正最后都会变成你们情侣间的小把戏，我们都是你们py的一环。”</br>她一边说，一边不容抗拒地拉起叶空的手，把她从卡座里拽出去。</br>乐悦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住嘴，微皱着眉看着她走出去，推着温璨走远了。</br>涂晚很快回来，若无其事地笑着让继续。</br>见曲雾眯着眼望着窗外，不由得问她怎么了。</br>女人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斜睨她一眼，显然很不爽：“凭什么让叶空哄人？这世上够资格让叶空哄的人类一个都没有。”</br>“……”曲雾无言半晌，“单身至今的光棍就别在这儿表忠心了，吃你的。”</br>说完，她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乐悦一眼，对方显然从叶空走了之后就有些食不知味，但有人找他说话，他依旧会温和有礼的回答，显然是个相处起来会让人很舒服的人。</br>——的确和以前的温璨有两三分相似，也难怪叶空愿意跟他多说几句。</br>可是，涂晚不觉得叶空会弃温璨而选这个演员。</br>即便他们一个残废一个健全，可温璨毕竟是曾经在上流社会走到顶端且如鱼得水的男人，再加上他的心性和阅历……</br>心里思绪翻涌，涂晚面上却一派若无其事的笑，好奇的问乐悦道：“我听你刚才和叶空说什么误会？难道你之前就见过温璨吗？”</br>乐悦皱了皱眉，似在犹豫该不该说。</br>涂晚便笑道：“没关系，我去问叶空也是一样的。”</br>可问叶空，说不定就会是另一种答案了——一种没有任何暧昧的答案。</br>于是乐悦还是回答了：“是，其实前几天，这位温，温先生也来过店里，当时我和叶空正在……”</br>·</br>叶空捡起一片叶子，珍惜道：“这棵树的最后一片了。”</br>她转头去看温璨：“你说我把它做成书签怎么样？”</br>温璨点点头：“可以啊。”</br>方才还在男人脸上如阴翳般散布的冷意早就不知去向，他温和的眼映着灰暗的天色，像两块在秋天才被发掘的琥珀，静静地装着叶空含笑的脸。</br>叶空得到肯定的回答，便拿着叶子站起来，一边走向他一边琢磨：“这个书签该怎么做呢？”</br>“我得在上面写点什么或者画点什么。”</br>她一步步走到温璨面前：“画你的轮椅怎么样？”</br>“行。”温璨点了个行礼般的头，慢悠悠的，看起来不知道是郑重还是调侃。</br>“还要画这棵树？”</br>“也可以。”</br>“再画几颗路灯？”</br>“不错——画得下吗？那么小一片树叶。”温璨关心道。</br>“画得下。”叶空淡淡说，“虽然可能比不上不死妖，但我也很厉害的。”</br>“你比不死妖厉害。”温璨立刻道，“厉害很多。”</br>“……”</br>见叶空直勾勾盯着他，他便再度补充，还把手臂展开了：“厉害这么多——不死妖其实也就一般，都是被粉丝吹捧起来的。”</br>叶空：……</br>叶空叹了口气，捏着那枚枯黄叶子的梗，轻飘飘转成金黄的残影。</br>“你可真是个笨蛋。”</br>温璨：……</br>活了二十七年的温璨，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眼里不由得出现一点茫然之色。</br>“算了。”</br>金色的小旋风停住了。</br>少女垂眸看着那枯叶，突然一笑：“什么都不画了。”</br>她伸手，突然不给拒绝机会地将金黄的叶片印上了男人还在发怔的唇瓣上，又在他回神之前收回来，轻轻在唇上贴了贴。</br>“我要在上面写。”</br>“记一次笨蛋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