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总别上火，我看人家说生气对女性不好。”
陈晨见氛围不太对，主动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他专门挑选桌子对面的椅子拉开，示意卫筱坐下，将她和王琦隔开，然后自己坐在了王琦身边，轻松的拍着王胖子的肩膀。
“人家王总都说了，带来好消息了，咱用好消息冲淡一下。”
王琦回头看看陈晨，眼里写着求罩。
之后狠狠地酝酿了一波情绪。
鼓起勇气出声。
“卫总，我买了一家公司……”
“哈？”
所有人发出了同一种声音。
顺风投资本就是一家资本管理公司，投资是主业。
买公司没什么好奇的。
只是当下的关口，顺风投资刚刚成立。
正常情况都是先拿股权，循序渐渐，步步为营。
不着急买公司。
陈晨虽然对王琦大肆扩张的行为不太理解。
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笑着问道：“所以好消息是，这家公司给你赚钱了是吧？”
卫筱脑袋里还在回味王琦买公司这件事。
但。
“赚钱”两个字突然像警钟一样响起。
这算什么好消息！
真特喵的服了。
王琦在顺风干了好几年。
自从老总裁时代就在从事和钱有关的工作。
大的成绩几乎没有，但也不出错。
老爷子给卫筱交班之后，卫筱有过换掉王琦的想法。
老爷子坚决不同意，因为他觉得卫筱刚接班，管钱的人稳一点为好。
因此。
王琦在公司显的很平庸，没赚过什么钱。
这才刚独立出去几天啊？
咔咔赚钱！
“你搁这演我呢是吧？”卫筱越想越气。
“没有……”
“那你说说，买一家公司好在哪里？”
“好在……亏钱了……”
王琦颤颤巍巍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同时还找补道。
“伱刚才说赚钱算坏消息，所以我寻思亏钱能算好消息……？”
王琦用玩笑的方式告诉卫筱这个事实，希望能蒙混过关。
可一旁的沈欣当时就不淡定了。
“老王我怎么说你还，亏钱算锤子好消息？”
“我顺着卫总的话头说的……”王琦很委屈。
“卫总开玩笑你听不出来？”
一旁的卫筱看着沈欣率先开火，尽力的在整理表情。
亏钱……
亏钱就好。
看起来她是在玩笑，实则全都是心里话。
赚钱算不算坏消息暂且放一边。
但亏钱一定是好消息。
如此一来，顺风投资上个季度赚钱的悲伤确实被冲淡了一些。
但卫筱不能表露出来。
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沈欣训斥王琦。
本来这是人家顺风投资的家务事儿，陈晨不好插手。
但沈欣越喷越起劲，口水都已经误伤到自己了。
他才出手相助。
“沈总先别上火，人到中年，尤其是妇女，不能多生气。”
王琦瞪大了眼睛：？？？
哥们你是劝架还是拱火？
当着沈欣的面儿提中年妇女？
嫌我死的不够惨？
陈晨接着说道：“投资嘛，有赢有亏，数额不多吧？”
“额……”王琦不敢说。
沈欣斩钉截铁：“长痛不如短痛，你说个数儿！”
王琦做了三十秒心理建设，长吁一口气：“上个季度的利润搭进去了。”
“我c*%￥#*”
沈欣听完直接暴走。
一通c语言。
理论上她是王琦的上级，有资格训斥他。
再加上王琦的错犯的太离谱了，不说点狠的根本抒发不了她此时的心情。
“啧……”
陈晨也觉得遗憾，只能连连啧舌。
顺风投资上个季度的净利润基本上都来自于龙云的贡献。
晨盾也获得过同源的利润。
所以陈晨很清楚全亏进去得有多痛。
有一说一。
这么大的事儿，王琦还有心思开玩笑，属实是心理素质过硬。
还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一点，再听听沈欣源源不断的芬芳。
陈晨决定还是捞王琦一把：“沈总你先坐，有话好好说。”
“亏是亏了，但好歹亏进去的是利润，不是本金。”
“就当顺风投资白干了一个季度呗。”
王琦看向和事佬，表情里有些愧疚：“陈总，亏进去的还有一部分给道同准备的注资……”
“我寻思就是投资，到期提出来。”
“没想到……”
闻言陈晨也炸了：“王胖子你还是人吗？”
立即加入混合双打之中。
收购道同之后，陈晨和王琦准备分三阶段给道同注资。
第一阶段是以技术为主体的资本。
如果他们能在海外市场站稳脚跟，第二阶段的纯资本就会跟上，助力他们扩大市场。
这笔钱曾经在王琦的手里掌管。
会议室里芬芳扑鼻。
陈晨的嘴加上沈欣的嘴。
最朴素的问候，最高级的享受。
骂人根本不带重样的。
王琦知道自己理亏，也不能反驳，只能一个劲的赔不是。
他心里也很清楚。
陈晨和沈欣其实不是最主要的，桌子对面的小老板才是最终考验。
自从自己说亏钱之后。
小老板一言不发。
绝对是在蓄力。
王琦感觉自己的人生基本上走到头了。
“卫总，你说句话吧，是开除还是枪毙？”沈欣骂累了，抱着胳膊把摊子甩给卫筱。
卫筱面不改色：“全亏了是吧？”
“嗯……”
“没有余地了吗？”
“没有……”
“好，吸取经验教训，下次不要犯了。”
说完。
卫筱看向秦湘：“秦助理，你们这有酒吗？我口渴，最好是香槟，我喝不了辣的，没有的话白葡萄酒也行……”
秦湘愣了。
王琦愣了。
沈欣愣了。
陈晨也愣住了。
什么鬼啊？
亏了这么多，下次别犯了？
这是什么新鲜的骂人套路吗？
好家伙。
还要喝酒，丧事喜办可还行。
陈晨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卫总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哪有，你看我精神状态多稳定。”
“对啊！稳定才不对啊，亏了这么多你不爆炸一下？”
“害，已经亏了，还能怎么办？况且王总一直在道歉。”
沈欣忍不住插嘴：“不是，道歉有用要派出所干嘛？”
卫筱摆摆手不再作答。
口渴。
只想喝香槟。
她接过秦湘递来的酒杯，只觉得身上轻松了很多。
要是照这个亏法。
赌约包赢的。
“王总，仔细介绍一下你亏钱的经过，我们学习学习先进经验。”
“先进经验？”
“哦……不！我的意思是总结一下教训。”
卫筱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惹得陈晨啧啧称奇。
虽说你家有矿。
但也不是这么个祸祸法。
作为富二代。
你买个跑车买个飞机什么的也行，偏要买公司。
这小妮子不会是绑定了神豪系统吧？
王琦也觉得今天不太对，小老板的反应出奇的淡定。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哀默大于心死。
小老板这是彻底绝望了，才会这么平静。
但事已至此。
王琦已经没有了补救办法，只能将自己亏钱的经过讲述出来。
“刚开始我只是想把闲置资金规划一下。”
“但最近各种大宗金融产品的风险都很大，所以我想着投资一些实业。”
“再加上我最近一直和晨盾合作，就想着投资一些和无人机相关的产业。”
陈晨一愣：“无人机相关产业？”
“对，你知道飞牛智控吗？”
“知道啊，一家搞消费无人机的公司。”
陈晨最近一直在研究商用级市场，所以对几个主要的厂商十分熟悉。
卫筱想了想：“投资无人机相关产业，挺好的啊。”
陈晨头摇的像拨浪鼓：“好个铲铲，飞牛前身就是在淘宝卖玩具机的。”
“技术是华强北的。”
“旗舰机的水平我这么跟你说吧，曹子华在谈恋爱时画出的草稿纸，都比他们强。”
一言至此。
沈欣和卫筱瞬间明白了飞牛的水平。
王琦也是后来才知道。
飞牛之所以看起来不错，是因为骗了几轮融资，又炒作概念上市，全都是假象。
真正的飞牛没有核心技术，没有过硬产品。
最值钱的东西是公司名下的地产。
沈欣完全搞不懂：“真有你的老王！你是怎么准确的找到这种坑的？”
说起这个。
王琦一把辛酸泪。
“不能怪我啊，咱的大太无耻了！”
“我刚开始看飞牛的走势不错，买了一点点进去。”
“但我一买，他就跌，越跌我越加仓。”
“加着加着，我成大股东了。”
听完，陈晨双手抱拳。
服的。
这个阶段还敢进去的人，是真正的勇者。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的经历，满是感慨。
“我刚成立晨盾的时候，也想着用股市管理一下现金流。”
卫筱好奇道：“结果呢？”
“结果就是晨盾差点破产，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你们要项目了。”
想起当年。
陈晨觉得自己就是个憨批。
“咱这个市场，太平等了，无差别的割。”
“起初我以为是投资。”
“后来我觉得是投机。”
“再后来我觉得像赌博。”
“然后我觉得这是纯诈骗。”
“最后我明白了，这他娘的是明抢。”
“这狗比市场里的所有股东都憋着把公司卖给你。”
王琦简直共鸣疯了。
陈晨说的就是他投资飞牛的心路历程。
一般的股民是家破人亡。
像他这样稍微有点资本的，买着买着，一不留神，就会发现流通股东的名字里只剩下自己了。
悔不该当初。
“卫总陈总，我知道我错了，但现在飞牛智控已经是我们的公司了……”
王琦弱小又无助。
二百斤的身子瑟瑟发抖。
陈晨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飞牛智控总不能砸我手里吧……都是搞无人机的，你看你能不能帮帮忙？”
？？？
你这37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语言的？
你嗷嗷买公司，完了要我帮帮忙？
行……你我是朋友……
要是无人机的忙，我帮。
可你买的那个飞牛智控，它就是个玩具厂啊。
“怎么帮？我自个儿连消费级的市场都没整明白呢。”
王琦亏了钱之所以来晨盾，就是为了这个。
他想尽力的弥补过失，然后再向上报告。
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卫总。
反正已经烂成这样了，他只能厚着脸皮。
“飞牛智控的问题就在于产品和技术。”
“技术方面，你陈总绝对没问题。”
“至于产品，我们想办法呗……。”
“我觉得双管齐下，不至于让飞牛智控砸手里。”
说着说着。
王琦装过头看向卫筱。
她希望卫筱能帮自己美言几句。
卫筱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嘴角像是k一样，根本压不住。
也就是说……
不但亏了钱，还掌握了一家可以源源不断亏钱的公司？
诚然，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两条。
第一，及时止损，抛售飞牛。
第二，忍痛经营，尝试杀出一条血路。
在当前的情况之下，卫筱是绝对不会同意及时止损的。
垃圾公司垃圾资产。
对于执掌的顺风这种大优公司的卫筱来说就是新赛道。
这简直就是亏钱的完美备胎。
如果晨盾这边花钱不及预期，飞牛还能承担一部分压力。
如果晨盾能圆满完成花钱的任务，到时候抛了飞牛就行，损害并不大。
想到这儿。
卫筱已经有了明确的分晓。
她摆摆手示意都安静，征求意见道：
“我觉得王琦说的对。”
“木已成舟，我们尽量挽回损失。”
“这样，飞牛的股权我们可以让渡给晨盾一部分，甚至让晨盾做主要股东。”
“晨盾只需要给一点点用不上的技术，让它存活下去。”
“陈总你觉得呢？”
陈晨砸么着嘴皮子。
接手飞牛确实也花不了多大的的精力。
随便找个有经验的工程师，给他们攒一套技术不是难事。
产品肯定是能做出来的。
但他有自己的顾虑：“技术我可以给，但消费级的无人机最重要的是产品力。”
“说白了，靠的是产品经理。”
“我能保证做出产品，但我不能保证做出好产品。”
“我们这边好的产品经理都在项目上，抽不开身。”
卫筱小手一挥：“那不怕，重新招聘噻，反正你们最近也在筹备晨翼科技的事情，顺带手的。”
“我没意见，我可以接受飞牛，但不能保证不亏。”
“太好……我的意思是你尽你所能。”
卫筱上前和陈晨握握手。
算是敲定了这件事。
王琦还想拉着陈晨和卫筱继续往细节处讨论。
卫筱找理由回绝。
讨论不了一点。
她要先找个地方笑一会儿。
没想到。
今天来晨盾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飞牛智控，听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如果能给飞牛智控找一个不太聪明的产品经理，那就完美了。
所以临走前她还答应陈晨，产品经理这方面她一定会出力，物色合适的人选，还会和陈晨一起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