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抿紧嘴角,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道:“信任,真的是底下最难获得的东西。”
潘从右从他的话中分明听出了几分萧索之意:“你要如何肯信?”
谷雨想了想:“大乘教为祸民间,累累血债官府不闻不问,更有上位者交互勾连,潘大人凭空出现,要我如何信你。”
白越听越急,忍不住插言道:“大人一心为公,岂容你如此轻辱,谷雨,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潘从右摆摆手,见谷雨形容憔悴,联想到他近两日的遭遇,大概明白了谷雨的心境:“你是不是遭受排挤构陷,心中可是有委屈?”
他一句话完,谷雨鼻子一酸,眼眶迅速红了。
潘从右又道:“你不要怕,我是朝廷命官,身兼督察百官之责,凡有徇私舞弊鱼肉乡里之辈,老夫绝不姑息。”
白也道:“你这糊涂蛋,若大人心怀叵测,昨夜为何要救你,任你死在应府衙岂不趁了心意?”
谷雨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我本京城一名捕快,因为得罪权贵,不得不在金陵暂避风头...”
“原来你是捕快?”白讶然道。
谷雨苦涩地道:“如今却是一名逃犯...”将突袭王南松的皮货行,一直到被赵显达诬陷,再到夏姜营救讲给潘从右听了。
巷子里只有谷雨的声音,巷子之外却是人仰马翻的抓捕场面,曹克攀所率骑兵、步兵作战勇猛,所使皆是战场杀敌的手段,辛辣狠毒,胆敢与之交锋者非死即伤,而大乘教教徒转身才发现,作为现场指挥的杨伯与胡明早已不知所踪。
大乘教教徒众多,也不光是死忠的追随者,更多的则是投机分子。如此还有什么好的,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呼啸一声四散奔逃。士兵沿着长街奋起直追,来燕桥登时乱了套。
曹克攀的亲兵在巷口牵着匹高头大马,静静地等待着,几名军官打扮的男子在他面前低语了几句,那亲兵点点头悄悄走进巷子,谷雨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潘从右沉吟道:“如此来,那位瓶姑娘实是该案的关键人证,她在哪里?”
谷雨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垂下眼睑:“事关重大,属下不能视瓶的性命为儿戏。”
潘从右叹息一声:“你还是不肯信我。”
“我不信任这城里的任何人,”他抬起头:“潘大人,大乘教将总坛建于子行在,狂悖无道理不容,若你能率兵清缴,我便将瓶交给你。”
潘从右毫不犹豫地道:“你不我也要去的,克攀...”
曹克攀却面露迟疑:“大人,仅凭这子一家之言便带兵冲击子行在,若是他存心诓骗,咱们麻烦可就大了。”
谷雨面露失望,扭头便走。
“慢着,慢着,”潘从右赶紧拉住他,严肃地看向曹克攀:“克攀,我为何放着金陵的兵马不用,转而千里迢迢向你要人?”
曹克攀嗤笑道:“那自然是大人不信任金陵的官儿。”
“不错,”潘从右道:“我再问你,你率兵三千自浙江入江南,是奉了谁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