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
寒意无穷无尽!
原本平静的湖泊泛起了涟漪,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凭空出现,从高空飘落,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积雪越来越厚,渐渐覆盖了整个湖面,也覆盖在梁言和悲明镜的身上。
两人都仿佛一座冰雕,各自盘膝打坐,漠然无言。
所不同的是,悲明镜身后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符文,仿佛刻印一般深邃,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寒冰法则之力,又以一种极为玄妙的规律排列在半空。
再看梁言,却是寂静无声,周围没有一点异象,仿佛老僧入定。
就这样,也不知坐了多久,悲明镜忽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左右手飞快掐诀,结成一个个玄妙的法印。
随着她的施法,一个淡蓝色的光球在胸口若隐若现,寒冰桥梁上也迸发出了璀璨的霞光,而传承度仿佛受到了刺激,“砰!”的一声,居然在法阵中炸开!
梁言心中一惊,急忙睁开双眼,却见那法阵之中再也不是如“锅盖”一般的丑陋法宝,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心脏晶莹剔透,周围有九色霞光环绕,表面还有无数符文明灭不定,看起来玄妙莫测!
“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度!”
梁言到现在才明白,目光一扫,发现悲明镜的眼神中同样有几分好奇,上下打量着眼前这颗心脏。
不过,她的好奇之色仅仅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又变得古井不波。
嗖!
一道灵光从她指尖飞出,落在传承度上,九色霞光顿时明亮,而那些符文却一个个暗淡起来。
与此同时,梁言脑中刺痛,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法则感悟如潮水般涌入了神识之中
痛!
梁言头痛欲裂!
但他知道这是正常的,因为自己从未修炼过寒冰功法,也没有领悟寒冰之道,这种强行灌输的法则之力必然会引起身体的不适。
而且,这还只是开端,想要接受完整的传承,后续只会更加痛苦!
梁言早就已经有心里准备,因此咬牙强忍,迫使自己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保持冷静,集中所有注意力去感悟悲明镜所掌握的法则奥妙。
“原来这就是寒冰之道!”
梁言的面容已经扭曲到了极点,显得十分痛苦,但他的眼神中却有隐藏不住的兴奋。
面前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门的另一端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其中蕴含了无数玄机奥妙,而他就像是一个贪婪的求知者,想要参透其中的奥秘。
只不过,亚圣所掌握的法则之力太过深厚,以至于梁言所承受的痛苦越来越重!
刚开始,他还能咬牙强忍,但等到数天之后,这巨大的痛苦几乎撕裂了他的神魂!
这是来自于神魂本源的痛苦,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规避,就算梁言封印自己的五感六识,这痛苦依然会清晰地烙印在他神魂之中,无法逃避
“看来左临说得没错,传承度只负责传承法则之力,至于能在这种痛苦的环境中领悟多少,完全看自己的毅力和悟性了。”
梁言在心中感慨了一声,不敢有丝毫大意,竭尽全力去感悟那些法则奥妙。
就在他的痛苦上升到的时候,悲明镜忽然打出一道法诀,“传承度”的九彩霞光同时飞出,从不同角度钻入了梁言的体内。
与此同时,湖面的冰层裂开,一股蓝色氤氲从湖底冒出,将他的身体包裹在其中。
这一瞬间,梁言感觉自己的痛苦减弱了几分,一股冰凉之意出现在识海中,虽然说不上舒服,但却让神识的刺痛变得能够忍受了。
“多谢道友!”
梁言长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向悲明镜微微点头致意。
但悲明镜却没有任何表情,把手一指,一道灵光从指尖飞出,转眼就到了他的面前。
梁言微微一愣,察觉出对方没有恶意,也就任由这道灵光钻入了自己的眉心。
瞬间,识海中出现了一篇玄奥的口诀,正是悲明镜所修炼的功法:《寂灭心经》!
梁言大喜,当即凝神入定,按照《寂灭心经》中的口诀运转灵力,周围也和悲明镜一样出现了片片雪花,一缕寒冰之气于体内形成,逐渐在四肢百骸中流转。
神魂的痛苦再次减弱了几分!
有了悲明镜的帮助,再加上梁言本身的忍耐力和悟性,法则之力的传承得以继续!
两人面对面闭目打坐,正中间是“传承度”,两条寒冰桥梁连接彼此,漫天雪花洋洋洒洒,渐渐将两人的身体覆盖,直到再也看不出两人存在的痕迹
慢慢的,风雪也停了。
整个雪山山顶好似一幅静止的画卷,时间都不再流逝。
但在山外,一切如常,时节更替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过去了半年
半年后的一天。
三道遁光划破长空,进入白玉城领地,一路都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雪山的山脚下。
遁光散去,现出三个人影,居然是玄心殿三大统帅:伍慈、左临和大苦尊者。
三人都没有将气息散开,落在雪山山脚下也没有发出声音,而是默默等待。
就这样站了七八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却是那神霄山的左临率先开口道:“柳长寿那家伙不是说完成‘传承度’只需要两到三个月吗?这都半年过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阿弥陀佛,或许梁道友天赋异禀,超出了‘传承度’的上限也未可知。”大苦尊者低声道。
“即便如此,这时间也太长了”左临微微皱眉,想了想又道:“该不会是传承出了什么问题吧?可不能走火入魔了,否则我南玄一下子损失两员大将!”
“你就别瞎猜了。”
伍慈微微一笑道:“梁言可是被令狐城主看中之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万事都会准备后手,不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事的。”
左临听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话虽这么说,但现在情况有变,我们急需梁言去说服那人,再拖下去可能就会延误战机了。”
“也不急这一天两天。”
伍慈看了一眼山顶,缓缓道:“这样吧,咱们再等五天,倘若五天之后他们二人还是没有苏醒,就先以秘术和悲明镜取得联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打搅梁言。”
听了他的一番话,左临和大苦尊者对视一眼,都微微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寻了一个清静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就地打坐起来。
如此,又过去了四天。
到了第五天清晨,左临睁开双眼,抬头仰望山顶,眼中少见的露出了一丝急躁之色。
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伍慈和大苦尊者,正要开口说话,忽听一声闷响,从雪山山顶传来!
“出关了?”
左临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伍慈和大苦尊者也都从入定中醒来,抬头仰望山顶,隐隐看到一股不弱的寒冰之气弥漫而出,把周围空间冻结,以他们的神识之力都无法刺探。
“这不是悲明镜的气息,难道是梁言?”大苦尊者脸色惊讶。
“好强的寒冰法则之力,如果真是来自于梁言,那他恐怕已经达到了传承度的极限!”伍慈双眼微眯道。
正议论间,又听一连串“咯嘣、咯嘣”的声音响起。
山顶的积雪出现了一条条如蜘蛛网般的裂缝,片刻之后,积雪崩塌,山峰震动,两个人影同时飞出!
其中一人白衣白发,正是亚圣之中唯一的女修悲明镜,虽然风采依旧,但眉宇间却充满了疲惫,仿佛耗尽了心力。
另外一人则是梁言,看上去神采飞扬,只是还没来得及收功,皮肤呈现淡蓝色,周围有雪花飘落,人还未落地就有一股寒意席卷而来!
“恭喜,恭喜!梁道友顺利获得传承,实力又更进一步了!”左临哈哈大笑道。
半空中的两人听见声音,同时按落了遁光,来到山脚下。
梁言有些意外,看了几人一眼,笑道:“三位道友都是主帅,平日里军务繁忙,怎么有闲心到这里来?”
“这还用说吗?你都闭关半年之久,远远超过了使用‘传承度’的正常时间,我们当然要过来看看,以免出现意外啊。”
“原来如此。”梁言点了点头,笑道:“多谢道友关心,梁某一切顺利”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旁边的悲明镜忽然抬手一挥。
一股寒气在四周流转,虽然没有说话,但众人都奇异地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累了,各位请回吧。”
伍慈等人面面相觑,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悲明镜的地盘,不好过多停留。
“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伍慈笑道。
“嗯。”
梁言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悲明镜,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
“多谢道友传功,道友心神俱疲,好好休养一阵,倘若有什么吩咐,可差人去竹军军营寻我。”
悲明镜听后,面无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
一个转身,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整座山峰也在这个瞬间开始冰封起来。
“我们走吧。”
伍慈见整个山峰都被冰封,哪里会厚着脸皮逗留,掐了个法诀,和梁言、左临、大苦尊者一同驾云离去。
四人遁速极快,转眼就出了白玉城所驻扎的山脉,到了一座无人荒山的上空,伍慈按落遁光,带着众人落在半山腰上。
“阿弥陀佛。”
大苦尊者掐了个法诀,周围出现层层佛光,形成了玄妙的结界,将四人都笼罩在其中。
梁言看这架势,就知道三人来找自己必定是有事相商,于是笑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直接开门见山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南玄反攻的机会来了!”左临张口就说道。
梁言听后有些意外,沉吟了片刻,悠悠道:“上次绝天长城一战,虽然斩杀北冥修士近千万,毒人更是损毁无数,但还有五百万修士逃出生天。而据我所知,北冥后方还有五百万人驻守另一条龙脉,这两支大军如果合兵一处,仍旧有千万之数,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你说得大致不错,但也有不对的地方。”
伍慈摇了摇头,缓缓道:“一年前的大战,北冥军虽然有五百万残兵败将逃出,但他们军心已散,半路上很多人都当了逃兵,到最后集结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一百万左右。丹阳生知道无法再与我军抗衡,就率领这些残部退出了浑天岭,放弃了这条龙脉的争夺,转而北上,与驻守另一条龙脉的五百万大军汇合,现在的兵力差不多是六百万左右。”
“六百万?”梁言眯了眯眼睛,“如此说来,北冥的军力已经不如我们南玄了。”
“的确是如此,钧天城有灵丹妙药,经过这一年的恢复休整,我南玄大军基本恢复了战力。而反观北冥,在上次大战中阵亡了一位亚圣,两仪城的仇九刃和凤娇娇也被斩杀,可谓战力大减。如果宁不归宁道友愿意率领我南玄大军反攻,北冥必然不是对手!”
“明白了,还是想让我去劝说宁不归。”梁言似笑非笑道。
“这也是无奈啊,在你闭关的这半年,我们也多次去找过宁道友,但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我看只有你能说动他了。”左临叹了口气道。
梁言听后,并没有再说话,而是沉吟了片刻,忽又问道:“我有个疑问,当年北冥的兵力三倍于我们南玄,军中高手更是不计其数,但我南玄依靠绝天长城始终屹立不败。现在轮到他们防守,难道就没有相似的防御手段吗?”
“你小子考虑得果然周到!”
伍慈轻声笑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不过根据李一乐传递来的情报,他们似乎无法在短时间内铸造出像‘绝天长城’和‘万仙大阵’这样的防御,如今北冥大军收缩阵线,放弃了许多城关,只能靠一种奇异的河水来进行防御。”
“是通天河?”梁言下意识问道。
但伍慈却摇了摇头。
“不,是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