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一辆马车驶出了东林城。
金家宴会，无非是金武成对感谢大家对他的助拳，感谢最后出手的卫凡。
不过对卫凡来说，这次宴会并非是没有收获。
金武成作为老牌猎魔人，自然是知道“横刀”、“夜莺”的真实身份，见“冥火”和这两人一起出现，他就大概猜测到了卫凡的真实身份。
横练先天卫凡！
除了苏城这个最近闻名的妖孽，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资格让龙雪怡来亲自做领路人。
实质性的东西没有给卫凡，但他分了卫凡一些他收集的妖魔气息。
刚成猎魔人的新人，主要就是收集这些东西，方便对妖魔展开猎杀。
否则再妖孽，战斗力再高，找不到妖魔也没用。
“这么着急回苏城吗？我以为会继续去猎杀妖魔。”
卫凡挥动着马鞭，还是做下人打扮，不过他的样子又变了。
马车上的张显龙和龙雪怡，也进行了新的伪装，只要不是在镇魔司，都不会以真面目见人。
张显龙没吭声。
龙雪怡才是卫凡的领路人，所以这个问题应该龙雪怡来回答。
“猎魔人最忌贪心，猎杀妖魔之后，千万不要想着乘胜追击，应该回到安全的地方躲一段时间，消失在妖魔的视线，再继续出来猎杀。
别以为猿啸这些妖魔跑了，就周围就没有妖天盟的妖魔了，妖天盟并不只有这几个妖魔，还有许多高手。”
龙雪怡声音清冷：“而且这次还死了白象少主，白象少主之父乃是一尊凝神妖君，妖君手段神秘莫测，他要是一心给白象少主报仇，咱们的隐匿之术起不了多少作用。
冥火你记住，在你没有成为神境武宗之前，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这种级别的强者，神境之下，任何人都是蝼蚁！”
卫凡微微挑眉：“难道连金武成那样的半步神境武宗，和夜莺你这样的妖孽天人九重武师，在神境面前也是蝼蚁？”
他感受过金武成和龙雪怡的气息，很恐怖。
哪怕他现在天人三重，还掌握了刀势，他也觉得自己不如龙雪怡。
而龙雪怡和金武成之间的差距，差不多是他和龙雪怡的差距。
他以为金武成那样的半步神境武宗，应该很接近神境武宗了，但听龙雪怡的口气，似乎还差很远。
龙雪怡点头：“武人之中，真气境逆斩辟穴境很多，辟穴逆斩天人也不算罕见，但是一路修行，我从未听说过天人逆斩神境的事情。
别看金武成是什么半步神境，但神境高手要杀他，不会超过一招，甚至一个眼神就够了。”
张显龙也忍不住开口：“想逆斩神境，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神境的威能无法揣度，就说储物的东西，我们连想都想不通，可神境高手却能轻易炼制出来。
一般人说天人武师一步登天，从此寿享一百五，但神境武宗和才是真正一步登天，堪称陆地神仙存在。
伱以后小心一些，白象妖君那个老妖，说不定哪天就出现在你面前。
别人不知道是你杀了白象少主，可作为妖君，他不会连这点手段都没有。
不过你也用太担心，凝神级的妖君，咱们也有神境武宗盯着，他们很难到人族城市来放肆。”
卫凡轻轻点头，神境的确神奇：“镇魔司有聚神空间，妖魔里面是不是也有类似的东西？”
如果凝神妖君都是靠自主修炼上去，那人族的神境武宗绝对不如妖魔的凝神妖君。
张显龙目光瞟向龙雪怡，似乎龙雪怡不太想说话，他接着开口道：“有，好像叫什么妖神空间，不过不是什么种族都有，妖魔之中，只有那些强族，才有这样的地方。
知道苏城的四大门派吗？为什么他们是四大门派，而其他门派不是，便是因为他们也有类似的地方，能保证门中能一直存在神境武宗。”
这家伙妖孽得可怕，说不定有一天能创造奇迹，天人逆伐神境武宗，但常识性的东西，却是半点不知道。
卫凡有些动容：“四大门派这么强？他们的神境武宗，岂不是有十几个甚至更多。”
据他了解，四大门派的历史，不比镇魔司短。
张显龙摇头：“他们虽然有类似聚神空间的地方，但没有镇魔司的厉害。
镇魔司的聚神空间，能够三年一开。
四大门派的类似地方，能百年开一次就算不错，开启的条件非常苛刻，不是随便都能开启，他们要是有十几个神境，镇魔司就不会是老大了。”
回头又看向龙雪怡，发现对方闭上眼睛，张显龙当即踏出车厢来了外面和卫凡并肩而坐：“你应该听说过最近镇魔司和神刀门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吧。”
卫凡点头，从进入镇魔司的第一天，他就听说二统领不在镇魔司，而是去了神刀门，许多镇魔卫都在担心镇魔司会和神刀门打起来。
他看向张显龙：“难道神刀门的事情，和他们的聚神空间有关。”
张显龙点头：“聚神空间并不是随便就能开启，聚神空间的搭建方法不同，品级也不同，品级越差的聚神空间，每一次开启的时间间隔便越长，开启的条件也苛刻，镇魔司这种三年就能开启一次的聚神空间，几乎是最顶尖的存在。
神刀门几个月之前便是因为想要强行开启聚神空间，让内定的下一任掌门突破，结果伤了他们的镇派神兽，我师父才不得不去和他们交涉。”
卫凡露出诧异之色：“神兽？”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
“就是门派自己养的大妖，人族寿命短，哪怕神境武宗，寿命也不过三百年，而妖魔则不一样，一头凝神大妖，活一千多年轻轻松松。
便是那些初境妖魔，也能活一两百年，许多门派就爱养这样的大妖来当做镇派神兽，保证门派能够延续。”
原来是这玩意！
“养大妖，镇魔司不管？”
“怎么管，这玩意和丁阳镇的邪祟祖神是一个性质的，都是历史遗留，你想灭了人家镇派神兽，除非将整个门派都给铲平了。
一流的门派都会养这种东西，你铲除一家，天下有镇派神兽的门派都会一同反抗。
反正门派养的，只要不吃人，镇魔司就不理会。
这一次神刀门的镇派神兽，因为开启聚神空间被伤了神魂开始吃人，我师父才去交涉，要他们交出镇派神兽来。”
卫凡以前还以为是神刀门勾结了妖魔，才引得二统领去神刀门，没想到是因为镇派神兽：“他们不愿意交？”
张显龙点头道：“自然不愿意，神刀门的聚神空间属于比较差的那种，还与镇派神兽息息相关，交出镇派神兽，几乎是要断了他们一流门派真正的底蕴，以后无法保证稳定出现神境武宗。
对门派来说，没什么比门派传承更重要，一旦交出神刀门便会跌落二流，或许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像飘雨门一样成为过往。
一流大派看的并不是有几个神境武宗，看的是有没有聚神空间这样的底蕴。”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由于是夜晚，行驶的速度并不快。
此刻他们已经远离东林城十几里了。
远处一片亮光，卫凡有些诧异：“咦，这里有村庄吗，我记得还要再过十几里地，才会有个小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记错，毕竟来的时候是白天，现在却是在赶夜路。
张显龙闻言抬头看去，不远处果然有一片星星点点的地方，隐约还有狗叫声传来。
他顿觉头皮发麻：“这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马车不要停。”
卫凡是第一次来东林城，对这里不熟悉，可他来过七八次，自然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村子。
卫凡闻言，睁开望气辨妖术往远处灯亮的地方看去，并没有发现不妥，他回头看向张显龙：“这东西很危险？镇魔司不应该是去将这东西给铲除了？”
龙雪怡已经被两人的对话惊动，探出脑袋看向远处灯亮的地方：“我爷爷说曾经有神境武宗闯入这样的地方，却再也没有出现。
这种东西，不在镇魔司消灭的范畴，因为只要不进去就不会有危险，而且也只是偶尔出现，遇到避开就是。”
卫凡有些动容，他还以为这是普通的邪祟：“里面究竟有什么？”
龙雪怡摇头。
张显龙半开玩笑道：“说不定有一窝活了几百上千年的邪祟。”
龙雪怡脑袋缩回马车，声音继续响起：“几百年前，这片地域人妖混杂，邪祟神灵遍地，皇朝大军开拔而来，攻山伐神，驱逐妖魔，推到神庙，但还是有许多问题没有真正解决。
这里面有什么，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不要靠近就行。”
马车又行走了一会，卫凡回头看去，发现那片星星点点的灯火消失，仿佛之前看花眼了一样。
到后半夜，他回马车上休息，又换成张显龙来驾车。
等卫凡再醒过来，马车已经停在一处集市上，张显龙的头从外面伸进来：“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卫凡点头，与龙雪怡相继下了马车，走进旁边一家临江的饭馆，坐到靠窗的位置。
三人一边等着饭菜，一边欣赏外面的风景。
这个小镇不大，但风景极好，江水清澈，沿岸都种上了杨柳。
“好美的女子！“
忽然张显龙这厮有些感叹的声音响起来。
卫凡和这厮虽然相处不长，但也是知道这是个话不多的人，一心钻研刀法，欲要在天人境界便领悟出刀势，三十多岁，至今并未成家。
能让这种人都忍不住说出美的人，绝对倾国倾城。
他忍不住顺着张显龙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走在街上，沿途所过，几乎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望向她。
这的确是个极美的女子，卫凡所见的女子之中，只有龙雪怡在容貌上能与之媲美。
更主要的是与龙雪怡那种冷清的性子不同，这女子体态轻盈，风姿绰约，一看便是已经嫁人为妻熟妇。
“原来张显龙这厮，喜欢人妇！”
这女子美则美矣，但必然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而且这女子的小腹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有身孕在身。
饭馆里，除了张显龙，也有不少食客注意到这女子。
有人叹息道：“是胡家的少夫人，远近闻名的美女，可惜了。”
听到这话，有人忍不住问道：“兄台此话何解？何谓可惜，因为美人已经嫁为人妇吗？”
此话一出，引起了不少人发笑。
那叹息的人摇头：“非也，诸位有所不知，此女名为周婉柔，嫁给我临河镇大户胡家，她夫君胡清华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是江湖上颇有侠名清风剑侠。
原本郎才女貌，乃是我临河镇一大美谈，三四月之前，胡家更是有喜讯传出，少夫人怀了孩子，当时胡家还宴请了宾客。
哪想几日之前，这周婉柔被贼人掳走，等那胡清华带人在一处破庙找到之时，她身上片缕不着，还被不少人看到。
如今啊……哎……
别说胡家是大户人家，胡清华还是江湖有名的侠客，便是普通人家，也接受了这样的事情，何况还闹得人尽皆知。”
此前发笑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个个都是一副唏嘘的样子。
有人开口道：“既是如此，她还四处走，莫非被胡家赶出来了？”
那叹息的人摇头：“倒是并未听说被胡家休了，不过看她向贞洁台走去，怕是要寻短见，以证贞洁，是个烈女。”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那周婉柔走到一处河边筑高起来的岸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此刻河岸边有不少人，附近河上也有渔船，却是未有人施救，都是眼睁睁看着周婉柔跳下，消失在河面上。
张显龙见此，早已一步破空，飞跃出饭馆。
“哎……这位侠士莫要去救，她是从贞洁台上跳下去的。”
那个临河镇的人喊了一声，张显龙的身影却已经一头扎进了河里。
“那贞洁台是个什么东西？”
卫凡回头看向那个临河镇的人。
许多人也是不解的看向他，为何从贞洁台上跳下就不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