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将左手变成了几根触须。
通过身体有意识的操控,某种物质正在从体内往那根触须运动。这种感觉有些奇特,就像是在完全不饿的情况下,强行在嘴里酝酿口水一样。不是不能做到,就是有点耗时间。
触须很快发生了变化。
原本暗红色的单调外表裂开,露出如同岩浆一般涌动着的内部。随着数根更加细小的触须缓慢生长出来,整个左手变成了一棵火红色的‘树枝’,看起来真的非常漂亮。然而就像森林里那些色彩斑斓的毒蛇一样,绚烂的表皮之下含着致命毒液。
触须刺穿了无面护士的脖颈。
她立刻浑身颤抖起来,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沃森甚至产生了自己多出一大块身体部分的错觉。他很确信无面护士体内已经出现了黑光病毒,和以往那些沾上即毁的生物不同,这次对方完全没有出现任何肌体崩溃溶解的迹象。
感觉差不多了,沃森收回触须。
原本护士脖颈上那些青紫色的血管已经变了颜色,淡淡的红光透过血管壁和皮肤亮起来。没过多长时间,她迈着略显踉跄的内八脚步,朝沃森靠近。
沃森看着她,歪了一下头。
护士也跟着歪了一下头。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随手拿起一根用来撑窗台的木杆递过去,对方居然做出了反应。无面护士的动作就像ppt幻灯片翻页那样一顿一顿的,僵硬的手指好不容易才把木杆紧紧抓住。然后她就维持着手提木杆的姿势停在了原地,像是一个不会动的塑料模特。
啪!
伸出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毫无反应。
“转身?”
沃森试探性地用几种语言下达指令,可是护士现在完全变成了木头人。一番尝试过后,他发现对方基本上只会一直跟着自己,不管沃森走到房间里什么地方,这个护士呆楞一阵就会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跟过来。
想了一下,沃森用一根触须刺进对方后脑勺。
护士仍然毫无反应,沃森心里把刚才的指令默念十几遍,却没想到突然有了效果。护士摇晃着身体转过去,一路走到椅子前坐下。直到后脑勺上的触须被收回,她也没有再站起来。
行吧,或许这就是现阶段所能做到的程度了。
有线控制总比失去控制要好,沃森心想,看来只有基本的动作指令,才能够被这些黑光病毒感染体所接受。他觉得自己如果下达一个‘用吉他弹一首歌’的命令,那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咚咚咚!
房门这个时候响了,王法师的声音在门外传进来:“你在吗沃森?我把你的吉他拿过来了!”
沃森咔哒一下拉开了门。
迫不及待地从王师傅手里接过吉他盒,把它丢到桌上打开,那把1967年产的马丁m28吉他安安静静躺在里边。沃森大口吸着那股混合着熏香的木头味道,一直到王师傅走进房间里,他才把吉他从鼻子上放下来。
“没想到啊?它现在能动了?”
房间并不大,王法师立刻就注意到了无面护士。
“别管她,她现在就是半个植物人。”
坐到另一张椅子上,沃森把吉他抱在怀里:“你一直有弹它对吧?一周3次有没有?弹完了有没有擦油?太长时间不弹可是很伤琴的,我知道你自己平时也有事情,不过你既然学弹琴的话,那你也知道每天坚持练才是最好的......”
......
几个小时后,联邦,纽约圣殿。
背着大提琴箱的沃森站在街头,身后就是他刚刚走出来的纽约圣殿。蠢蠢的无面护士并没有跟过来,而是被沃森留在了卡玛泰姬。反正自己那个房间也不会有任何人拜访,所以这个无需进食的‘黑光病毒感染体’就在那里当个植物人好了。
沃森给她起了个名字:莉莎。
这读音相同的名字,实际上是在纪念女护士丽莎·伽兰。当年小女孩阿蕾莎被重度烧伤以后,一直是女护士丽莎在负责照顾,她甚至还策划过将阿蕾莎偷偷送走。而在游戏中,这位身穿红色外套的护士也是为数不多的善良之人,可惜在邪教的压迫之下结局也十分凄惨。
因此不论是在电影还是游戏中,小女孩阿蕾莎的病房里永远都有那位红衣护士的幻影。
在离开纽约圣殿之前,沃森还特地去看了一下当初自己从浣熊市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婴。他当初赶时间去追杀发条人,所以把小女婴丢给哈米尔大爷以后就完全没再管了,没想到对方现在生活过得非常不错。
法师们的日常生活其实很单调,因为各自出身的关系,他们也很少在外界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和家人。所以小女婴在这里非常受那些爷爷奶奶辈的法师们喜欢,古一法师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要求把小女婴送走,结果卡玛泰姬的老法师们一通商量,就给她在纽约圣殿安排了一个房间。
只不过沃森上门的时候小女婴还在熟睡,所以也就只能安静看两眼。
掏出那台私人电话,沃森拨通了卡特老太太的号码。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加长型六座suv停在了路边。两个黑西装男人将那个大提琴箱抬进车尾箱,然后就把沃森请上了后座。
座位上正是佩姬·卡特。
“噢!沃森,真是好久不见!”
屁股还没坐稳,老太太就给了沃森一个拥抱,他一时间竟然有了种看到莉亚婆婆的错觉。而外头那几个黑西装则是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快速帮忙关上了车门。
“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老人了。”
“我都已经快70岁了,而且刚刚退休,现在整天在家里喝茶没事情做,难道不该像个老人吗?”卡特老太太呵呵地笑着,伸手去揉捏沃森那张细腻嫩白的俊俏脸蛋:“倒是你,每次我见到你这张脸都觉得像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