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桂西电影厂。
厂长办公室里,韦必达翻起了这回分配到厂里的北电毕业生名单,越翻,眉头越皱:
保昌,怎么才只有这几个?
本来定下来是10个,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真正能来的就上面这5个。
郭保昌解释说有5个已经很不错了,这还多亏了以前厂里的同事,现在是北电摄影系的系主任,要不然,估计一个都不愿来桂西。
5个,就5个吧。
韦必达再扫了一眼,不禁地叹了口气。
导演系的张军钊、摄影系的章艺谋、肖风,以及美术系的何群、霍建起……
毕竟,桂西厂地处偏僻,资源又少,远远不及西影厂、北影厂、上影厂这些大厂。
虽然少了点,但里面各个都是人才。
郭保昌重点提到章艺谋,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和电影,绝对是个好苗子,本来这人要分配到西影厂,但是,最后还是划给了我们。
为什么?
韦必达饶有兴趣。
郭保昌点到了章艺谋入学旁听的来龙去脉,虽然现在毕了业,但基本上进不了大厂。
韦必达眼前瞬间一亮,叮嘱说虽然电影厂的条件并不宽裕,住房条件更是少得可怜,但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最好的房子,毕竟是78年以来,桂西厂迎来的第一批大学生。
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是给方老师他们安排的那种,60平米的单间。
郭保昌会意地点头。
说到方老师,他们什么时候来?
韦必达语气里透着丝期盼。
郭保昌道:本来说是明天到的,但是刚刚军区来电话,说要往后推迟一两天。
韦必达疑惑道:怎么又改了呢?方老师已经到部队慰问了有七八天了吧?
说是因为方老师的一首词做成的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郭保昌推测道。
这个轰动,我估计肯定不小。
韦必达感慨道:没想到方老师年纪轻轻,不仅仅在、诗歌、戏剧、散文上,写得好,想不到在音乐作词上,也这么擅长。
郭保昌说:诗人和作词家,本就有共通之处,听电话里的意思,方老师写的还是一首军歌,在慰问期间广受部队的好评和传唱。
茅公收了个好弟子啊。
韦必达喃喃了一句,认真地问接待工作。
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方老师他们来。
我们好好地招待方老师,希望我们的诚意和热情,能打动他,让他愿意把自己的作品交给桂西厂来拍,一部就好,只要一部就好。
如果是《那山那人那狗》就更好了。
不敢想,可不敢想呐!
韦必达摆了摆手。
闲聊了会儿,郭保昌告辞离开,我要去趟火车站,上影的龚樰同志今天要到南宁了。………
南宁火车站,火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龚樰小心地护着行李,出口处满是举着牌子接站的人,四处张望,就见一个牌子上写着桂西电影厂,又惊又喜,走了过去。
龚樰同志。
郭保昌一眼就认出这个雪肤貌美的上影花旦,介绍完自己,开始介绍同行的同事。
郭导,您好。
龚樰举止有度,挨个跟他们问好。
辛苦辛苦,让你一个人来桂西,真的是辛苦了,路上没有碰到什么麻烦吧?
郭保
昌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有。
龚樰笑道:不过说实在,一路上还是有点紧张,除了插队下乡,我还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这么远的远门。
那你可要在桂西多呆几天。
郭保昌说等试镜结束了,厂里安排专人给她当向导,住宿费这些,他们全包了。
龚樰客客气气地说,接下来的日子,要给大家添麻烦了,还请多多关照。
一行人把龚樰送到招待所,在去房间的路上,看到有人正在给隔壁的两个房间打扫,好奇地一问,竟然问出不得了的消息。
方老师?!
是啊,到时候他就住这一间。
郭保昌指了指她隔壁的这间,这几间已经是厂里招待所仅有拿得出手的豪华房间。
方老师也要来桂西?也要住在这儿?
龚樰惊得两眼圆瞪。
郭保昌笑了笑,说人已经来了,就在桂西军区,如果多呆几天的话,一定能见到他。
龚樰大为意外,眼神闪烁。………
下午,南宁革ng陵园。
方言和李村葆等人敬礼献花之后,就从里面走出来,又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
我本来打算把书名叫做《卫***魂》,或者叫别的名字,但我现在改主意了。
李村葆一脸认真道。
方言道:准备叫什么?
名字里要有花,或者木棉花。
李村葆转过头,看向不远处,木棉花好似一团团在枝头尽情燃烧、欢快跳跃的火苗。
方言明白他的意思,木棉花可是英雄花。
生长于南疆,因此也叫南国之花。
花色如血,好像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一般,刚刚祭奠的花环就是用木棉花编织而成。
不如就叫《高山下的花环》吧?
高山下的花环?
李村葆喃喃了几遍,点了点头。
余光里,注意到李江生躲在不起眼的地方,情绪低落,黯然神伤。
接触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铁骨铮铮的硬汉,也有脆弱的一面。
两人很默契地没去打扰,低声交流。
我之前问过指导员。
李村葆说,这里安葬着李江生他们的战友,其中不乏类似靳开来这种突然提拔的副连长,当时召开誓师大会的时候,说过干了这杯酒,烈士陵园见,没有不视死如归的。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方言道:因为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是啊,这也就难怪为什么他们当时听了你唱的歌之后,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李村葆不无感慨道。
方言忍不住想起李江生他们那天激动的样子,不管男兵还是女兵,纷纷请求再来一遍。
跟踪报道的宣传干事和兵记者,更是赶紧把这首歌的歌词抄了下来,第二天就登上了团里的报刊,接着一发不可收拾,逐级地往上传,等传到了军区的时候,歌曲早就在被慰问的部队里彻底地传开。
甚至有部队干脆把歌词作为誓词,写在黑板上,因为方言的这首作词,写进他们心坎。
如果祖国遭受到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
这不就正应了像李江生他们在誓师大会上的誓言嘛,干了这杯酒,烈士陵园见!
滚滚黄河,滔滔长江。
给我生命,给我力量,就让鲜血染红最美的花,洒在我的胸膛上。
这最美的花,不就是南疆的木棉花!
英雄花!
至于接下来的词里,那句从来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安南的地形复杂,山高坡陡,山道狭窄,谷深洞多,岂不就是狭路嘛!
当然,这一版没把最后一句的中国|军魂写出来,曲调上有些许的不一样。
因为,我军的灵魂是由三湾|改编铸就的!
怎么修改,得问问周巍志、章光年等作曲作词大佬们的意见。
《苦恋》因为一句话,惹来一场风波,方言可不想因为这一个词,也来这么一出。
虽然没了最后一句,但依旧气势磅礴。
这首慷慨激昂的词,经过方言的同意,被李江生所在的文工团谱曲,不仅有独唱版本,还有了合唱版本,借着这次文艺慰问的机会,迅速地在各个营连里,如野火般蔓延开来。
歌名也不叫《中国|军魂》,而是像《打败美d野心狼》一样。
在部队里,战士们口口相传为,《打败安南白眼狼》!
方言的作词,以及文工团的作曲,一首战歌于是就这么刊登在桂西军区的刊物,《桂西兵役通讯》的最新一期。
一时间,竞相借阅,传抄成风。
就连军区领导们,都给惊动了。
在欢送会的时候,指名道姓要再见一见方言这位的词作家。
隐藏得可真够深的啊,方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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