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知青,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门帘撩起,一身大红的柳青青,刚进门,便红着眼睛径直走到叶小川跟前开口质问。
一潭秋水垂垂欲滴。
王硕猛地一瞪叶小川,眼睛里有杀气在升腾!
而且家伙的手,已经开始攥紧炕桌上的粗瓷大碗...
“我们家是穷,可我大和我娘,请你们过来吃饭,也是真心诚意的。”
柳青青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小川哽咽道,“哪怕你们不愿意署名推举我去小学里,当那劳甚子文艺老师,这顿饭,我们照样也是心甘情愿请你们的。”
这下子,
王硕懵了...啥情况?
只见他缓缓松抓着瓷碗的手,一脸不解的愣在原地....你丫的!好像不是先前自己想象的那一回事儿,是吧?
“柳青青同志,伱先别急。”
叶小川叹口气,“今天晚上到你家来吃饭,我们给上一点粮食,算是搭伙,也没什么啊!公社里的干部下乡来吃派饭,那不也得给粮票和现金吗?”
“可...可我们庄上不兴这规矩,干部们吃派饭,是一回事。我家请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吃饭,那是私人之间的事,和公家事情不一样。”
“啪嗒”
柳青青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在炕沿上摔成一团晶莹。
“这粮食,我们得收!”
最终还是老柳头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把柳青青拿着的那个装满全麦粉的烂搪瓷缸,接过来放在炕桌上,“青青,我的憨女子哟!
人家叶知青不愧是从大地方来的,这件事情呢,就得这么处理才成!要不然,那是会给别人落下话柄的。”
陕北的农村,闲言碎语比南方要严重很多。
毕竟这边有大把的时间来猫冬。
冬季漫长,大家都没啥事儿干,除了串门子说东家长、西家短的。
还能干啥?
尤其是这次,柳青青和同一个庄子里的那些姑娘,同在竞争这份代课老师的工作。
事关一个姑娘一辈子的名誉和出路,因此谁也不可能轻易退让!
要是柳青青通过请客吃饭,最终得到了新来知青们的大力支持?
想都不用想!
那些竞争失败了的人,他们未必敢招惹知青。
但这些社员肯定会揪住这一点,然后经年累月的、不停的攻击柳青青家...
这個把柄,可是要被他们喷好多年的。
“啊?”
此时柳青青也回过味来。
只见她一抹眼泪,满是羞涩的望着叶小川,一时半会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敢想象一下:一位身材姣好、浑身火红的年轻姑娘。
红着个脸,满是羞涩的盯着一位年轻男子那种场景,该是多香艳?
很难让人不产生联想的!
柳青青的娇羞模样,看的王硕浑身打冷颤。
也把叶小川看的一阵阵胃寒...我只是在厨房里,看见老柳头婆姨孩子可怜。
我这是忍心白吃你们家的饭,所以才掏出点粮食作为补偿而已。
哪有那么多想法!
“柳青青同志,既然你想去当文艺老师,那么能不能请你表演一点才艺,给我们看看?”
再这么拖下去,窑洞里的氛围,恐怕会的更加旖旎。
于是叶小川赶紧开口道,“毕竟,要想让我们这些知青联名推举,你总得拿出一点东西来,好让我们心服口服,对吧?”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雨露滋润禾苗壮...”
柳青青倒也不怯场,当即便腰缠红飘带,在屋子里给大家伙唱了一首老少皆知的当红歌曲。
一边唱,柳青青一边扭动细腰,扬起红红的飘带,跳了一曲某字舞。
窑洞里家徒四壁,简陋而昏暗。
正是因为有了柳青青的脆生生歌喉、曼妙的舞姿,整个屋子里,顿时变得灵动起来...
等到叶小川和王硕出了门。
“孙子哎,你丫的,没看出来,还挺会办人事啊!”
王硕站在柳青青家的院门外,扭头幽幽一笑,“看来爷以后揍你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必让你丫的,朝我挺下跪了。”
“孙子你也不赖,继承了爷身上的风范。”
自己的原身,和王硕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继承了原身记忆的叶小川,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你丫的!偷偷压在炕桌底下那2毛钱,你以为爷没看见?”
“嘿嘿...”
王硕笑了笑,“吃人家的嘴软。爷把饭钱给老柳付了,那要不要推举柳青青,就成了公事公办。
推举她是情分,不推举是本分,谁也说不出啥来!
再加上爷看过柳青青的才艺,觉得她确实能胜任这份工作,爷还不信了,这庄子里的人,哪个敢对爷说三道四?”
“扯这些没用。”
一边往知青安置点走,叶小川装作自言自语的开口道,“哎,这水,我看能喝死人!
没看见陕北这边,多少人的牙都是烂的?恐怕得赶紧想办法弄口深井,要不然的话,这日子都过成怂了。”
“谁他丫有那么多钱打井?”王硕开口的时候,也不看叶小川。
好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要想申请上级拨款,爷人生地不熟的,谁会鸟我?”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叶小川幽幽一笑,“今天去仓库里领口粮的时候,孙子你不觉得那个仓库保管员,有问题?”
听叶小川这么一说。
王硕也想起来一些细节:三十里铺生产队的仓库里,堆积着那么多发了芽的土豆、霉变了的红薯。
按理说仓库保管员,他也是个穷苦人出身。
流淌在农民骨子里的基因,就最是见不得浪费粮食!
可为什么仓库里大堆大堆发芽的土豆、发霉的红薯,就那么凌乱的胡乱堆砌,却没人管呢?
嘶...
仓库保管员那家伙,是不是故意想把水搅浑?
他这是打算让粮食损耗,永远都是一笔糊涂仗,这样一来,就能让集体账目变得如同乱麻?
叫人永远都捋不清?
王硕越想越心惊...这种可能性,似乎,好像很大呀!
不过...
王硕驻足,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叶小川,“爷正在说打水井的事,你给爷扯这做嘛?”
“假如某个孙子,能把仓库里的账目捋清,让爷去接手仓库的话...”
叶小川抬头望天,“打水井的事,爷来想办法解决!”
当了仓库保管员,就能有钱水井?
这下子,轮到王硕今天晚上连续第2次懵逼了:这是啥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