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狲自然不知道郭襄这一番心绪起伏,只说道:“彼时跟师父坐一起的那批看客中,自有好事之人上前询问,
回来后说那匹金纱还不如那匹红纱贵,老板娘附赠红纱本是好意,
但那客人喜爱金色,故而那老板娘为顾客满意,才弃红取金.”
郭襄笑道:“这一来她倒省了.”
然后双目闪烁,思考其中原理.
白狲看了看她,说道:“你还是不信?
咱们再说,又有一次,师父与众位师兄弟們要去霸王岭上伐几株花梨木,做一批新的桌凳,
我记得那天稍微有点早,但已近辰时,
大家刚出的玉蟾宫,就见宫门外那片空地上游人穿梭、甚是热闹,有爬旗杆的、有碎大石的、有卖小吃的,尤其是那个耍猴的,围观的人最多,
师父见那猴儿翻滚腾跃,心念一动,即手占一卦,
片刻后嘴角微喜,便叫二师兄和十人留下,将宫内一众家具及法器重新擦拭一遍,几日之后会有大贵客,造访玉蟾宫上香.”
郭襄问道:“什么大贵客?那卦卦象如何?”
白狲道:“当时我们一众师兄弟跟你是一样的迷惑,
但师父在前面走,我们跟随在后,无人敢问啊,
直到行出数里之后,大师兄忍不住问师父占得何卦?
师父才说,以猿猴起象,取兑卦为上卦,以南門乾位为下卦,得...”
郭襄抢着说道:“哎呀那不是三阳开泰吗?这卦铁定好呀!”
白狲啐道:“你什么‘三羊开泰’、‘四馿拉磨’的,
初九|九二|九三是阳爻,但上三爻并不都是阴爻,
这一卦其实是泽天夬,以兑二乾一,加卯时四数,总共七数,去六余一,是为泽风大过之初六,互见重乾,《易传》曰:藉用白茅,无咎.”
郭襄问道:“那这卦何解呢?”
白狲道:“师父是这样说的,体兑用乾,卦中又见两乾,有群阳欺阴之兆,想来七日之后必会有大批官人,来驱赶这批杂耍之人.”
郭襄道:“官府护卫肯定都是极阳之士.”
白狲道:“正是,推断下来不是府道大员、便是官宦要人来玉蟾宫求道,但大过六一虽不当位,却无咎耳.”
郭襄笑问道:“那后来应验如何?”
白狲道:“七日之后,果然是儋州知府带一大队府道要人来请香,
那开道的前锋卫队见玉蟾宫前如此混乱,三下五除二将那些摆摊杂耍、卖艺之流,撵的撵、赶的赶,顷刻间在宫门前清出一大块空地来,
那耍猴之人,被两名侍卫狠推了一把,一下子歪在旁边一堆稻草上,算是无大碍,正应了《易传》那句‘藉用白茅,无咎’的象意.”
郭襄听白狲列举了这两例,对白玉蟾的数理推断简直是全体投地,忙问白狲道:“蟾师现在睡了没有?”
“你想干啥?”白狲反问道.
郭襄道:“我想让白老师儿现在就给我卜上一卦,看我郭襄何时才能觅得如意良人!”
白狲笑道:“你这小狐狸想什么呢,师父岂是随便就给人看卦的,
师父早就有言,无事不占、不动不占、无念不占,
你现在贵为郭家二小姐,吃喝不愁,有什么好占的.”
郭襄一怔,问道:“如此说来,我还要准备一两件独属之物,才好起卦?”
白狲焉气道:“你呀就别瞎忙活了,如果一定要准备独属之物,还占什么占,干脆看你钱財多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