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钰卖惨的样子着实一绝,让沈月蓉瞧见心中有几分动容。

    “我……”

    沈月蓉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他再度哭诉。

    “与你成婚的前阵子,我总是能做起噩梦,便是那一夜…你拼了命救我,我…我实在是难以接受,后来,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我瞧着你一身红衣,浓妆艳抹,不甚欢喜。”

    无论是当年还是今时,忽略了沈月蓉腿上的伤口,那张脸倒也倾国倾城。

    只是可惜…她永远都只是个瘸子。

    说到曾经的事,沈月蓉也有些动心。

    毕竟那是曾经二人双双一起度过的日子。

    “我不求你的原谅,不求你能够理解我这些年的缺席,只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保证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男人的话句句都落在了心上,如今虽然早已清醒,可她却仍旧还有几分动心,这…

    她看着他,末了,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

    沈月蓉改了语气,傅恒钰抬起头,目光殷切,“那你是原谅我了?你不会再走了,对吧?”

    她点了点头,却没开口,傅恒钰自顾自的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便随意敷衍了两句,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沈月蓉却不曾冲动的再度吩咐青花搬离物品,反而是吩咐她,“我前些日子让你去取了,我嫁妆铺子里面的账目,今晚拿来我瞧瞧。”

    “小姐怎么突然又想查账?那些账目不是早些日子刚对过吗?”

    “我自己的铺子,我自然要上心些,另外…你找些人,将原本的沈家宅子打扫打扫,我或许要搬回去住了。”

    “小姐还是打算…”

    “和离,我既已经说出了口,便不会再收回,只是…不能如此激进了。”

    她一时恼怒,被老夫人和傅恒月逼的无路可走,才慌不择路的说出那几句。

    可她凭什么要将整个将军全都让出去。

    青花看着她良久,语气有些委屈的开口,“小姐这三年来一向将将军府的每一个人都当做自家人疼惜,可是他们又怎能这样对待小姐…”

    整个将军府所依靠的皆是她一人。

    “尤其是姑爷,姑爷怎么能…”

    青花看了两眼自家小姐的腿,又哀叹了良久。

    “好了,去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完吧,我这双腿…我已经有了处置的方式。”

    “难不成小姐…”

    她这些年在人前装作毫不在意,实则在人后也用了不少手段。

    汤药也好,药膏也罢,试了百次,如今终有了些许进展。

    她本想将这件事情作为一个礼物送给傅恒钰。

    只是可惜。

    那人并不会因此而同她共生欢喜。

    苦了她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

    她又吩咐青花,“这件事情不必让所有人都知晓,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我的腿…还和从前一样,并无知觉,也无法站立,就算有着拐杖,也要有人陪伴。”

    “是。”

    傅恒钰从沈月蓉的院子里匆匆离去,便跑来了杜菀这。

    刚一入院,便让人打了水,将自己的手洗涮了四五遍,才算放下心。

    他坐在椅子上,神色中都带着几分厌倦,瞧着面前的茶水,又有些反胃的偶上了几番。

    “今日是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杜菀有些担心的瞧着她,又吩咐着人再重新去备了些温水。

    “沈月蓉这个贱人,他竟然在母亲面前提及想要与我和离之事?甚至还想…让我亲眼看看她那双腿?我想来便觉得恶心至极。”

    他又干呕了几回,杜菀便只能站在一旁,拿着温水,偷着空递给他。

    “钰哥消消气,姐姐或许…只是最近知晓你一向陪着我,心生不悦,又因母亲逼得太紧,所以才会…如今最为要紧的,还是要让姐姐先行将我们的女儿接回来,她一个人在外,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忧心良多。”

    杜菀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便是一脸的委屈。

    傅恒钰也想起了些什么,连忙将她搂进了怀里。

    “那孩子…既然已经由了母亲引荐,就算是她不愿,早晚我也有法子让她认下。”

    傅恒钰又费着心,连忙安抚着杜菀的心思,“你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一个女孩,而伤了肚子里的这位,这可是…往后要继承我傅家衣钵的人。”

    傅恒钰的私心,早就昭然若揭。

    若非是杜菀腹中子嗣被人称作男孩,怕他仍旧不会起了私心,想要将人带回。

    可如今的杜菀却傻傻的真沉迷于与他之间的情爱,甚至觉得此生面前的人只爱她。

    “我知道,那…钰哥,今日的事又该如何解决?总不能…就这样僵着,不如你同她道个歉。”

    “若是道歉有用,又何必如此?”

    傅恒钰扶着杜菀坐下,神色中满是掩盖不住的厌恶。

    “若她听话,不过是个将军府主母的位置,如今还容得下她,如若不然,那她将军府主母也是时候该让贤了。”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却带着无尽的危险。

    这是…动了杀妻的想法?

    杜菀着实不曾想过傅恒钰会如此心狠手辣,更是毫不顾及昔日的夫妻之情。

    她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杀她,我同你从外而归,又并无名分,腹中还怀了你的子嗣,若不久后便传出当家主母身亡之事,怕是…要让人说三道四,我不想钰哥为了我,平白无故受了这些委屈,钰哥,算我求你,你还是莫要动了他才是。”

    面前的女人被三年精致养着,早已不复从前那般瘦弱,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瓜子大小的脸,微微低着的头,略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放松。

    他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开口,“若是她能有你半分懂事,愿意为了我,为了这府中的安宁,往后撤上几步,我自是能够容得下她。”

    傅恒钰如今仍旧觉得一切皆是因为沈月蓉太过执迷不悟,不肯放手,才会如此,可与他们从不相干。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