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臭…是僵尸？”</br>听得李衍开口，王道玄立刻提起警惕。</br>僵尸这东西，可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在这深山，吸收月华及阴煞之气，时间长了刀枪不入，砍了脑袋也照样扑人，除非打散厉魄。</br>李衍摇头道：“不是，是死人。”</br>“你们待着，我摸过去看一下。”</br>说罢，便压低了身子，钻入草木丛中消失不见。</br>“咕咕！”</br>没多久，远处便传来一声鸟叫。</br>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br>叫两声，代表安全，三声则是危险隐蔽。</br>王道玄等人连忙跟上，在赵驴子带路下，很快找到了李衍。</br>只见李衍站在一颗老树下，弯腰打量着具尸体。</br>那具尸体已高度**，黑色的肌肉与泥浆混合，干枯缩水后，露出森白牙床，模样十分狰狞。</br>沙里飞看了看隐藏在树上的木架子，开口道：“是土匪的暗桩，怎么死了也没人收尸？”</br>说罢，就要动手翻看。</br>“别动！”</br>李衍面色凝重阻止，随后指了指周围。</br>只见尸体旁边，还有不少虫蚁的躯壳，甚至还有几只老鼠死在远处。</br>“好厉害的毒！”</br>沙里飞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没被野兽叼走。”</br>李衍起身，又对着空中嗅了几下，沉声道：“这个土匪寨子，估计早被人端了。”</br>“走，去看看怎么回事。”</br>几人也不反对，趁夜摸向土匪寨子。</br>前往探查，可并非多管闲事。</br>闫老九这批土匪，能在官兵多次围剿下始终不倒，自然没那么好对付。</br>而如今，却无声无息死于此地。</br>弄清楚原因，万一是有什么邪门玩意儿作祟，他们待会儿前往豹子沟时，也能有所防备。</br>有赵驴子和李衍，漆黑的山林根本不是阻碍。</br>一路上，他们又见到了几具尸体。</br>有的如方才那具一样，身中剧毒。</br>而有的，则被野兽撕成碎片，说明没有中毒。</br>很快，土匪的山寨便出现在眼前。</br>这是一座建在山崖上的寨子，夯土为墙，弄了些木头桩子建碉楼，看上去异常粗糙。</br>整个宅子，弥漫着浓郁的尸臭味。</br>寨门大开，可以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粗略一数，便有四五十具，皆手持刀柄卧倒在地。</br>“嘘！”</br>沙里飞忽然示意众人噤声，指着寨子右侧大屋，低声道：“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br>深夜寂静，月光令整个寨子蒙上一层白霜，虽然屋内漆黑一片，但却有咕叽咕叽的声响传来。</br>像是有人在吧唧嘴。</br>忽然，声音停歇。</br>吱呀一声，木头房门缓缓打开，一個玩意儿爬了出来，满头乱发遮住面孔，靠两手艰难爬行。</br>而且，只有半截身子！</br>月光下，显得格外瘆人。</br>沙里飞额头当即冒出冷汗，直接跳到了王道玄身后，结结巴巴道：“这…这啥玩意儿？”</br>“放心，是清风你就看不到了。”</br>李衍面色凝重摇了摇头，“是个人！”</br>“人？”</br>一听是人，沙里飞立刻回了魂，气得够呛，骂骂咧咧上前道：“有毛病吧，大半夜的装…清风吓唬人！”</br>说着，便一把抓起了对方脑袋。</br>满头乱发下，一双眼睛只剩黑窟窿，面容枯槁，瘦的只剩骨头，看起来和鬼怪差不多。</br>然而，沙里飞却是一愣：</br>“赵统领！”</br>……</br>寨子里唯一的活人，正是赵城。</br>这位赵家拳的大弟子，陆家护院统领，已被人挖去双眼，砍掉双腿，如恶鬼一般在寨子中独活。</br>王道玄和李衍皆面面相觑。</br>这赵统领不是做了内贼，和那红衣小妾勾搭成奸，临走又坑了一笔钱，携款逃走了么？</br>为何又出现在此地？</br>……</br>“我和翠兰都是被逼的！”</br>赵统领知道了李衍几人身份，先是震惊他们逃过劫难，随后就沙哑着嗓子，愤怒地讲述原委。</br>“真正的内贼，是那白衣小妾！”</br>“她叫玉莲，但肯定是假名，现在想起来，她的诸多手段，分明就是燕门的‘妖黑’！”</br>李衍一听，顿时若有所思。</br>暗八门之中，蜂、麻、燕、雀皆是骗子。</br>“蜂”指有组织的骗子集团，“麻”是单枪匹马的老骗子，“燕”是借女色行骗，“雀”则是专业的犯罪团伙。</br>蜂、麻、燕三门，大多只以钱财为目标，而“雀”门，则肆无忌惮，手段高超，既行骗谋财，也害命。</br>至于燕门“妖黑”，则是指年轻女性。</br>她们手段有两种：</br>一是利用四五岁小孩，假装迷路啼哭，遇到恻隐之心者带回家。女子便自称孩子的母亲上门打听孩子下落。领到孩子后千恩万谢，隔日被谢礼上门答谢，暗中留意可窃取之物和门路，当夜便有窃贼光临。</br>二是利用清秀女子，装作受公婆婆丈夫虐待而离家出走，装的楚楚可怜，赢得大户人家好感，留宿几日当仆人，熟悉后便里应外合劫掠。</br>有柳门老前辈，知道这种手段，又不好点破，便编撰出狐妖厉鬼通过画皮，装作女子混入家中作祟的传奇故事。</br>所谓画皮，正是美人外表恶鬼心。</br>当然，还有一种更绝的，便是仗着美貌先嫁入富豪家，随后招来大群燕门姐妹，日夜宣淫，用不了多久，富豪便一命呜呼，堂而皇之夺走家产。</br>沙里飞也好奇道：“‘妖黑’通常只取财物，怎么又和土匪勾结上了？”</br>赵城惨然道：“我与翠兰有私情，她说自己去迷晕老爷，让我们趁夜逃走，亏我们当时还感激她呢。”</br>“土匪入宅后，便杀了所有人，又逼问陆员外一幅古画的下落，陆老爷害怕，便带他们去了宝库，可惜那画已被那玉莲盗走，不知所踪。”</br>“我等后来去报官、骗钱，也是受了土匪挟持，服下毒药，又有人在旁监视，不敢妄动，目的就是引玉莲现身！”</br>“后来没成功，闫老九就带着我们上山，砍掉我双腿，又剥了翠兰的皮，他就是个畜生啊！”</br>说着，不由得嚎啕大哭。</br>眼见这曾经意气风发的汉子，被逼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众人也是心有戚戚然。</br>李衍定了定心神，看向周围，“这里又发生了什么？”</br>赵城喃喃道：“我也不清楚。”</br>“我被他们弄瞎眼睛，整日取乐，早已生不如死。”</br>“那天夜里，土匪忽然炸营，有人尖叫‘鸡冠蛇’，随后便是一阵混乱，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便已死绝。”</br>“我听到有个男子靠近，询问我出了什么事，便一五一十将经过讲述，他说我背叛主家，该有此报，说要我也尝尝这种滋味，随后便走了。”</br>“我靠着抓吃死人肉的老鼠，才苟活至今。拼一口气，就是希望有人能将古水村的真相说出！”</br>“动手的，有关中好几股土匪，还有齐鲁来的响马，我偷听到，他们是奉了京城一位叫‘罗爷’的命令聚集！”</br>说罢，悲声哈哈一笑，“师傅，徒儿让你失望了！”</br>嘭！</br>话音刚落，便拼尽力气，一头撞在石头上，脑浆迸裂，彻底咽气。</br>众人微微摇头，也没阻止。</br>此人活得犹如厉鬼，恐怕心愿一了，就再也没了活下去的心思。</br>“鸡冠蛇？”</br>沙里飞忽然开口，“是不是咱们路上碰到的那条？”</br>赵驴子显然也被这离奇惨案震惊到了，摇头道：“鸡冠蛇多藏于古墓之中，我听父亲说，憋宝人中的寻幽一脉，有人传承方仙道邪术，可驱使鸡冠蛇。”</br>沙里飞抖了抖身子，骂道：“妈的，听得可真邪门，什么古画能引出这么多事，肯定价值不菲！”</br>“再好也是灾祸之源。”</br>王道玄摇头道：“我们走吧，此事发生许久，那人估计早已走了，此地不宜久留。”</br>李衍点了点头，随后又捏动阳诀，忍着满地尸臭，深深吸了口气，指向土匪寨子大厅：</br>“沙老叔，大厅右侧树下有好东西！”</br>沙里飞可是知道李衍本事，顿时眼睛一亮，卸下背上铁镐，便冲了过去。</br>叮！</br>一通乱挖后，金属碰撞声响起。</br>土下竟埋着一口小箱子，只有半尺来长。</br>沙里飞原本还有些失望，但当劈开铁锁，掀起箱子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发了…”</br>箱子里，全是整齐的小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