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陈夕本就聪明，对于男女之事无师自通，表白被拒之后更是肆意妄为，颜枫甚至都怀疑前前后后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回想起初见少女时对方眼神中的阴冷与警戒，对比现在的依恋和粘人，他真的不知道这是否是件好事……
好消息，陈夕变开朗了许多。
坏消息，对方喜欢上自己了。
但无论原因是什么，现在的他都很清楚，自己必须得和少女保持距离。
即使……陈夕所伪装出的样子与自己的喜好并无二致……
…………
第二天是周六，也是个特殊的日子。
颜枫早上起来之后便满脸失落，看着头顶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呆了许久，随后长叹一声。
起床，洗漱。
少女刚好也在洗手间，听见声音便凑了过来，站在男人身旁，故意靠的很近。
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的槐花香气。
颜枫并没说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向着旁边挪了半步，可陈夕却像是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他走到哪她就粘到哪，到最后都快把他逼到角落里了。
好在洗漱时间不长，很快就能解决。
“大叔，你今天好像不太高兴？”早餐时，坐在餐桌上的陈夕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掌，疑惑道：“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关系的，大叔，你可以想，我可以等，我们慢慢来就好……”
颜枫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沉默了不到五秒，接着说道：
“小夕，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应该去找同年龄段的男生谈恋爱，而不是我这个……”
“而不是你这个大叔，是吧？”陈夕直接打断，跟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我就喜欢你，那该怎么办呢？”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少女眉眼含笑，男人愁容满面。
许久，颜枫方才叹了口气，起身收拾餐桌，同时不忘吩咐道：“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待着，出去玩也别往远的地方走，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少女会心一笑，接着调侃道：
“那么担心我，大叔，你是不是怕我真的喜欢上其他男生呀？”
“我只是不想到时候没办法和你妈妈交代。”男人语气平淡，无视少女那僵硬的嘴角。
离开家，骑上电动车，今天他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
看望……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目的地很远，在郊区的位置，他骑了大概一个小时才到。
将电动车停好，男人微微舒了口气，尝试着让自己轻松一些，抬头看向眼前略显简陋的建筑设施，以及那上面醒目的两个大字——
墓园
步入其中，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位老人，正弯着腰修剪着身下的花朵。
“张叔，”颜枫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老人起身，仍是佝偻着背看向来人，笑呵呵的，一边朝着旁边的房子走去一边说道：“你每个月都来看我，倒也没有多久没见……东西还是一样吗？”
“嗯。”颜枫点点头，视线看向那些长势喜人的花朵，接着说道：“劳烦您了。”
闻言，老人点点头，随即步入屋中不知道找着什么。
两人本来不怎么熟悉，只是自从白曦死去，颜枫几乎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来看她，和她说说话，顺便送点东西过去。
而老人则刚好管理着这片墓园，也售卖对应的祭拜物品，一来二去，两人便互相熟悉了，彼此默契的很，颜枫祭拜时若是不忙也会在此多停留一会，和对方说说话，聊天解闷。
没过多久，张叔便走了出来，手中拿着刚刚剪下的菊花和一些纸钱，直接递给了男人。
“去吧，”老人笑呵呵道：“你这个月来的稍微晚了一点，那姑娘应该也等急了。”
颜枫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张叔……我还能借用一下扫把吗？”
…………
寂静之地，天朗气清。
今天来祭拜的人不是很多，让本就安静的墓园更显祥和，此时的男人正看着那个记忆中的名字，缓缓蹲下，将手中的鲜花送了上去。
白曦
颜枫抚摸着这两个字，沉默无言，一遍又一遍，像是抚摸爱人的容颜，也像是在叩问自己的内心。
痛苦，羞愧，负罪感。
那两个字不仅仅刻在石头上，也刻在他的心间，伴着每一次起搏跳动，在血液的指引下贯穿全身，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可现在……
信仰已被污染，血液也涌入毒素，剩下的只有一张撑起的皮囊，与指甲毛发一同碎裂，成了遭人唾弃的人渣。
这是现在的他眼中的自己。
颜枫默默收回了手臂，从身后拿过纸钱，点火，再把它们放在墓碑旁的火盆里。
以前来看望白曦的时候，他都会笑着和对方说很多话，像是工作上的事情，像是平时遇到的人。
可今天的他却始终沉默不言，只握着一叠纸钱，看着盆中燃着的火焰，如同机械般一张张给对方送去。
关于陈夕的事，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能让陈夕在最后找到自己，说明白曦已经把他看做了最后的希望，除了他，没人能再继续照顾少女，可眼下……
想不明白就不去多想，男人叹了口气，手中纸钱烧完，起身便从一边拿起扫把，打扫起墓碑周围的水泥地。
他扫的很仔细，每一寸尘土都不肯放过，不知是因为思念，还是因为愧疚。
扫过墓，颜枫便选择直接离去，与老人告别，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安眠的女人，嘴唇蠕动，终是没说出话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让他有些心力交瘁，压抑的精神也越发疲累，迫切需要释放心中的烦闷。
于是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此时已临近夜晚，男人站在一家酒吧门前，并未犹豫，推门而入。
“欢迎光……诶？老同学，怎么是你？”
酒吧人不多，吧台里坐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见颜枫到来便笑了两声，打招呼道：“公司那边不忙吗？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少废话了，”颜枫走上前骂了一句，坐上椅子，闷声道：“你不是什么调酒师吗？给我调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