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外,
云缺差点把囚车砸了。
大唐太子游街?
还环城一圈?
等游完了街,大唐的颜面将全无!
唐太子在大秦皇城游街,丢的是大唐的脸,此事必定天下皆知。
云缺四下看了看,好像在找东西。
暑夜初不解道
“殿下,找什么呢?”
“找火把。”云缺道。
“火把?有什么用?”暑夜初心惊胆战的道。
“烧囚车!”云缺怒道。
我堂堂大唐太子,大晋平天王,岂能受如此羞辱!
云缺现在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秦皇实在不好对付。
自从到了天龙城,虽然没见过秦皇,但暗地里,云缺已经与秦皇斗过多次。
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是云缺吃亏。
烧宫门之后,储物袋全被封了,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想在皇宫里赚点钱,修复玉石屏风,却白忙活一场,一个铜钱也没得到。
烧了九卿衙门,结果落个游街的下场。
在心里骂了声秦皇老狐狸,云缺无奈不已。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秦皇帝,又是天下一品呢。
实在斗不过啊。
暑夜初心惊肉跳的解释道
“殿下息怒,囚车其实是软的,我特意将木头都包裹上了软皮,殿下您瞧,还有座位呢,铺着垫子,坐一路肯定很舒服,断然不会让殿下遭罪就是了。”
云缺叹了口气。
身体是不遭罪,但丢人呐!
环城一圈之后,唐太子绝对出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种,出个门都会被人家认出来。
秦皇就是打算让云缺这个唐太子在大秦丢人现眼,然后没脸再出门,只能整天躲在公主府里。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顶天立地!士可杀而不可辱!”
云缺愤然道,气势十足。
就连旁边的狱卒听了,都要挑起大拇指,赞一声是条汉子。
暑夜初苦着脸道
“既然太子不肯上囚车,那只能返回牢房,陛下说了,不游街的话,便将太子殿下押入天牢,关押一甲子。”
一甲子,六十年。
等出来的时候,云缺快八十岁了。
云缺神色凛然,毫不在乎,一把抓住暑夜初的手腕,道
“再去找两层垫子,把座位垫高点,一层垫子坐着不舒服。”
“哎好嘞……哎?”
暑夜初愣了愣,道“殿下,要坐囚车了?”
云缺傲然道
“君子之身可大可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赶紧游街,争取晚饭前结束。”
噼里啪啦。
周围狱卒们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暑夜初很快找来两层垫子,在囚车里铺好,然后恭请云缺上车。
云缺走得四平八稳,带着一身威严坐进了车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出行,结果是上囚车。
暑夜初吩咐手下,拉着囚车离开天牢,正式开始游街之旅。
拉囚车的是两头老驴,走得慢慢悠悠,看到街边有青草还会啃两口。
云缺都不用看,猜到驴子拉车肯定是丞相的主意。
虽然没见过秦皇,云缺渐渐摸清了秦皇的脾气。
打压自己的时候,秦皇只用一个手段,比如封储物袋,比如赖账不给钱,或者关押天牢,不会过多为难。
这次游街,秦皇应该只吩咐了一次,至于拉车的驴子,自然是丞相在趁机报复。
气归气,云缺无可奈何。
没招儿呀。
自己一个大唐太子,还是冒牌货,怎么斗得过大秦皇城里的一群高手。
至于游街这种丢人的事儿,云缺倒是不在乎。
反正丢的是白誉的脸面,是大唐的脸面,跟自己这个冒牌货没什么关系。
云缺现在只担心一点。
白誉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变得自闭?
云缺决定以后回到大唐,得好好开导一下表弟。
囚车一上街,立刻引起了轰动。
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指指点点,好奇着难得一见的奇景。
皇城游街,这种事很多年没见过了。
很快百姓们得知了游街罪人的身份,居然是大唐太子,这下围观的人变得更多。
至于因何得知的云缺身份,是因为有两个九卿衙门的官差,在囚车前边开路,一人拿着一个喇叭状的法器,喊着同样的一句话。
“罪囚唐太子游街,闲人退避!”
闲人倒是没见到退避,反而围观者越来越多,直至人山人海。
云缺提前戴上了大皇子的眼镜,坐在囚车里闭目养神。
游街而已,算得了什么。
反正脸面那种东西早扔了,别说这种程度的羞辱,就算剥光了游街,对云缺来说也是面不改色。
小儿科!
大不了让天龙城的百姓们见识见识,何为武夫的精悍身躯!
天牢门口,马至远望着远去的囚车,终于现出了阔别已久的笑容。
“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马至远低声骂了一句,别提多痛快了。
唐太子欺人太甚,嚣张跋扈,终于得到了惩罚,在马至远看来,这一圈游街之后,唐太子不仅颜面尽失,把大唐的脸也会丢尽,羞愤交加之下,唐太子没准会自己抹了脖子。
奇耻大辱,以死明志,这是马至远认为的道理。
如果囚车里的人是他,等回来之后,他肯定不活了,丢不起那份人,不如一死了之。
马至远觉得还不解气,略一沉吟,大步离开天牢,跟在囚车之后。
他要亲眼看一看,唐太子是如何遭受的这份折磨。
马至远甚至在心里有一个期盼,想要看看游街到什么时候,唐太子才能痛哭流涕。
痛哭流涕这种事,这位御史大夫注定看不到了,如果他离囚车近一些,或许能听到云缺打呼噜。
囚车晃晃悠悠,行进得很慢,云缺坐在里面昏昏欲睡。
这时一道调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呵!好大的排场,本宫出行都没有官差开路。”
云缺抬起眼皮瞄了一眼。
囚车旁边,大皇子赢财正背着手跟着,一脸的好奇之色,好像观赏珍稀动物一样。
赢财还伸手拍了拍囚车,发表了一番看法。
“材质不错嘛,包了封皮,这法子挺好,回去我也做几个笼子,如此一来,笼中之鸟就不会因为受惊而撞伤了羽毛。”
人家指桑骂槐,云缺没心思去理睬,翻了个白眼继续闭目养神。
不料大皇子居然不是指桑骂槐,真对这种囚车的构造感兴趣,吩咐手下立刻去木料店订做,今天就要看到成品。
“我说,驸马啊,你是不是该把眼镜还我了。”
赢财背着手,把脸探了过来,道“你瞧瞧,两个乌眼青现在还没好呢,你这人下手真黑,你想要眼镜就明说呗,本宫堂堂大皇子,还能差一副眼镜么,你想要送你就是了。”
赢财这边说完,云缺还没开口呢,旁边围观的百姓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呼啦一声四散奔逃,走了个一干二净。
长街上,空荡荡,再无人影。
云缺愈发奇怪,再次睁眼道
“我说想要眼镜,你就能送我?”
“当然了,等你和公主成了亲,咱们就是一家人,区区眼镜算得了什么。”赢财背着手道。
“那好,我要这副眼镜,送我吧。”云缺道。
“行,没问题,送你了,就当做你和小妹成亲的贺礼,到时候我可不送别的了啊,你得在账本上提前写好。”赢财道。
“多谢皇兄,你放心,账本肯定第一个写你的贺礼。”云缺道。
“别忘了就好,我走了,你慢慢游街吧,对了,想不想吃点东西,估计你这一趟至少大半天,天黑都未必游得完。”赢财道。
“不必了,不饿。”云缺道。
赢财听罢笑了笑,摆手道“等饿了可别后悔,走了。”
大皇子带着一众下人转向另一条街,看样子是去吃午饭了。
大皇子走后,云缺微微蹙眉。
不对劲呀。
天生坏种的大皇子,怎么如此好说话?
尤其脾气更好。
昨晚刚打了他两个乌眼青,这位居然不记仇,还送眼镜?
这是天生坏种么,这简直是大善人呐!
赢财确实走了,不见了身影,也没留下人跟着,也没对云缺使坏。
这一点云缺实在想不通。
在云缺看来,大皇子应该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对自己报复才对,最不济也要尖酸刻薄的羞辱一番,再把狐朋狗友全都拉过来看热闹。
大皇子的举动,实在对不上他天生坏种的恶名。
难道是因为宁玉公主的缘故,大皇子怕自己在公主面前告状?
还是说,天生坏种的名声,是被人强加给赢财的?
如果因为宁玉公主的缘由,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赢霏雨实在可怕,死谁面前,谁都得扒层皮,免不得被秦皇怪罪。
但是云缺隐约觉得,赢财此人,好像并不是恶人。
当初在木料店,赢财没看到赢霏雨之前,也是秉公评判,并未仗着皇子身份欺压云缺这边,看到赢霏雨之后才逃之夭夭。
谁在诬陷赢财?
云缺越想越觉得奇怪。
堂堂大秦的大皇子,谁敢诬陷。
天生坏种的大帽子,谁敢往大皇子头上扣?
但是赢财的种种恶行,早已流传甚广,连大唐都人尽皆知。
忽然间云缺灵光一闪。
莫非,是秦皇!
秦皇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扣在了大儿子头上,让赢财当一个天生的背锅侠。
越想,云缺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毕竟秦皇的手段,足够狠辣,自己这几天已经领教过了。
比起不要脸,云缺觉得秦皇没比自己差多少,根本是同路人。
既然皇帝不要脸,那么总得有个背锅的,于是大皇子赢财就成了最佳人选。
云缺自顾自的乐了起来。
秦皇真狠,坑起自己亲儿子都不带眨眼的。
如果这份猜测成立,那么大皇子赢财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大冤种。
随着囚车不断行进,经过了皇宫大门。
大门外这个热闹,满朝文武一个不缺,全都站在门口看热闹,跟上朝似的。
人群最中间,站着的是左兰山。
老丞相气色极佳,春风满面,看得出心情不错。
当囚车经过,左兰山诗兴大发,当众吟诗一首。
“稚子驾木车,老叟戏顽蛇,童真无限好,心智了无多。”
文武百官立刻传出一阵窃笑,都知道丞相在贬损唐太子是稚子,童真虽好,心智却没多少。
云缺一听顿时火气大起,当场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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