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林清屏第一件事还是检查志远和妹妹的作业。</br>然后在志远的作业里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留作业的时候，特意留了十位数以上的加减法，志远把答案写出来了。</br>林清屏把志远叫过来，问他是怎么做的，她想过，是不是志远数小石头数出来的，结果，志远把过程讲得很清晰，把十位数拆成了10+几。</br>志远才五岁多。</br>“是青云姐姐教你的？”林清屏以为是妹妹教的。</br>志远第一反应就是摇头。</br>志远好像有点紧张，“是……是不对吗？”</br>“没有，做得很对，思路也很好，是志远自己想的吗？”林清屏又问。</br>志远这才有点慌了，“嗯……嗯……是的。”</br>这一次就是说谎了。</br>林清屏没有点破他，还是表扬了他，然后准备做饭。</br>“志远想吃什么？”林清屏问。</br>志远大眼睛一转，“还吃上次你做的那个奶皮可以吗？”</br>双皮奶……</br>“可以！”林清屏二话不说进厨房给婆婆帮忙去了。</br>吃饭的时候，林清屏就敏锐地发现，志远留着那碗双皮奶一直没吃。</br>林清屏也不说话，一家子欢欢喜喜把饭吃完了。</br>一般吃完晚饭，大人忙着收拾、打扫、清洗，志远这么大的小孩子就会在村子里到处撒野玩耍。</br>林清屏发现志远不见了，连同那碗双皮奶一起。</br>林清屏找了出去。</br>但村子里有小孩玩的地方她都找了，也没看到志远，原本，志远也不爱跟村子里这些小孩玩。</br>在她打算无功而返的时候，村里有婶子从河边回来告诉她，“我看见志远往学校那边去了。”</br>“谢谢啊！”林清屏道过谢，往学校去了。</br>这个时候的村小，学生都回家了，老师大多也不住校，只有一间房里亮着灯。</br>林清屏朝着亮灯处走去。</br>门是关着的，她站在外面，听见志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br>“好不好吃？我告诉你，我婶婶特别会做吃的，你还不信我！”</br>“不信，就没有你婶子不会做的？”这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br>“没有！”志远的声音透着孩子特有的骄傲。</br>“大饭店里的蛋糕也会？”</br>“会！”</br>“你小子吃过蛋糕没有？就会会会的，知道蛋糕什么样子不？”</br>“我当然吃过！我上回跟我婶子去省城就吃了！我小时候还吃过好多回，跟我亲……哼，反正我吃过！”</br>“行啦，别吹了，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啊？”</br>“三国演义，接着说！”</br>“你作业写完了？不写完又挨骂哦？”</br>“早写完了！你教我的那题，我说是我自己想的，没告诉我婶子是你教的。”</br>“嗯，行，那我就接着讲啊，上回讲到哪里了？”</br>林清屏悄悄回去了，没有打扰里面的两个人。</br>第二天，林清屏一大早就起来蒸蛋糕了。</br>在探亲的时候，已经做过两回了，有了经验，做起来特别顺，蒸了个大的，还裱了奶油，把志远看呆了。</br>“婶婶，你真会做蛋糕啊！”</br>第一次当面叫她婶婶，从前对她是没有称呼的。</br>“嗯！”林清屏把蛋糕切块，顾家每人一块还有多。</br>志远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块，怯怯地问，“婶婶，我能，吃两块吗？”</br>“当然可以！”就是给你多准备的！</br>志远这才眼睛一亮，放心地吃起来。</br>毕竟，一个人只有一块的话，那他给爷爷带了，自己就没有吃的了，小孩子，还是贪嘴的。</br>“吃吧，吃完了该上课了，我来教你认字。”林清屏笑着说。</br>在认字的过程中，林清屏把学过的没学过的字全都掺和在一起考他，发现，好些她没教的字他其实也会。</br>毕竟只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孩，还不知道隐藏，会不会的，只要认识都念出来了。</br>林清屏不动声色，教了他几个新字，背了一首儿歌，然后教新的数学。</br>在家里又待了一天，她要准备出发往服装厂去了。</br>晚上跟二妹聊天的时候，叮嘱了她这一周的功课要怎么复习，给二妹规划好后，还特意交代，以后她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厂里，只能一星期回来一次，志远的学习也要交给妹妹了，每天教他一些，倒不必在意他学会多少，而是让他养成一个好习惯，长大以后不要再去混社会了。</br>交代好家里的一切，第二天，她就和顾有莲一起去服装厂了。</br>没想到，见到杜根时，杜根脸色一点也不好，完全没有之前他们在省城摆地摊时的热情高涨。</br>“怎么了？”林清屏问。</br>杜根很是沮丧，“两天了，改出来的衣服不对版，跑得很严重，我说了，没有人听，也没有人愿意再返工，他们还不高兴，直接扔衣服走人了。”</br>“厂长呢？”</br>杜根更沮丧了，“厂长出差了，付科长也搞不定他们。”</br>“付科长咋这么没用呢！”顾有莲有啥说啥。</br>杜根哀怨地看了妻子一眼，“工人不爱干，反正干不干活都有工资。”</br>“不是给加班费的吗？”林清屏皱起了眉头。</br>“好多人说不稀罕，有人这么带动一下，就大伙儿都不肯干了。”杜根愁得哦，“这可怎么办啊？”</br>“我去看看吧。”</br>林清屏在杜根的带领下，来到车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衣服丢了一地。</br>付科长听说她来了，也急急忙忙赶来，跟她解释，“现在是吃午饭时间，大家都回去吃饭了。”</br>“所以，上班时间大家还是会来上班的是吗？”林清屏问。</br>“是的。下午会来的。”付科长道，不过，来了之后是磨洋工还是嗑瓜子，就不好说了……</br>“行，只要来就行，我等大伙儿。”林清屏点着头。</br>“那，我先带你们去食堂吃个饭吧？”付科长也是一脑袋包。</br>林清屏点点头。</br>吃过饭以后，林清屏回到车间，把所有改出来的衣服全部检查了一遍，在她这里过关的不超过10%。</br>她把所有不过关的都堆到了最前面，下午，工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上班了。</br>等人来得差不多，林清屏便和付科长一起站在一大堆不合格的衣服后面，看着工位上的人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闹哄哄的车间里，就是没有人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