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说得头头是道,朱元璋却听得一头雾水。
“咱记得凤阳的人,大部分都有田地。”
朱元璋一脸不信,“他们有良田,而且咱最先在应天和中都凤阳推广玉米、土豆、地,百姓怎么会饿着肚子,咱才不信呢!”
“爷爷,你错了。”
朱雄英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可是你怎么知道,你那些有功之臣,是不是把百姓的田地都吞了?”
朱雄英的话,仿佛戳中了朱元璋的痛处。
“咱淮西那些有功之臣,真的私自屯田?”
朱元璋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咱赏赐了这么多的田地,他们居然还敢私自侵吞百姓的田地?”
老朱一听朱雄英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得起那些开国元勋了。
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满足呢?
农夫的土地,就是农夫的生命!
“如果爷爷有空的话,可以去凤阳周围的州县看看。”
朱雄英淡淡道:“中都凤阳连年大旱,民不聊生。旱灾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唯一的办法,就是卖地。”
“那等旱灾结束后,家里的地都没了,咋办?那就是向地主租地,还要交税,还要交租金,都快赶上元朝末年了!”
朱雄英耸了耸肩,笑呵呵地补充道:
“如果这个时候,爷爷再给他们一块田地,他们还不是要夸我爷爷明君?”
朱元璋向朱雄英翻了个白眼。
咱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你这是在嘲讽咱吗?
老朱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他冷笑一声,坐在龙椅上。
“咱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
“欺君罔上,私自屯田。”
“好一个开国元勋啊!”
偏殿之中,气氛有些凝重。
朱元璋气得七窍生烟,李公公和几个太监都不敢吭声。
朱元璋想不通,开国元勋们为什么会这么贪心。
大明开国之初,每一位国公,都能得到一块百顷以上的田地。
比如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这两个人的功劳都很大。
每一人,都有百顷良田。
一顷为百亩,百顷则是一万亩。
像周德兴这样的侯爵,都有五十多顷的良田。
大明开国之初,江夏侯周德兴就被赐了七十余顷良田。
由于这些人都是淮西人,第一批追随朱元璋的人,因此,淮西那边也有自家的田产。
七千多亩的土地,足够周德兴养活全家上下几百人了。
现在竟敢私吞民田?
老朱越想越是愤怒,整个偏殿中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只有朱雄英满脸笑容。
本来朱雄英还想再给老朱上一课,毕竟老朱是一个农民起家的人。
自从大明开国以来,凤阳周围就聚集了数十万人。
硬是把凤阳县这个只有一万多人的小县城,打造成了一座三十万人口的大都市。
如此一来,中都凤阳的农田矛盾就更加激化了。
但看到老朱一脸怒容,朱雄英也就不多说了。
“你先下去吧,明天上朝的时候,咱会给你准备好的。”
朱元璋冷声道:“这几个自诩为淮西勋贵的人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冤屈吗?明日咱定好好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好的爷爷!”
朱雄英给朱元璋鞠了一躬,转身就往科技基地走去了。
第二日一早,朱雄英早早起来上朝去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带着自己的坐骑。
他让毛骧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正好补个觉。
“毛骧,你控制好时间。”
朱雄英道:“早朝前一刻钟,你再进宫。”
“遵命。”
毛骧苦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自家统领是个随性的人,上朝的时候总是磨磨蹭蹭的。
当马车抵达皇宫的时候,朱雄英被毛骧叫了起来。
朱雄英晃晃悠悠地进了宫门,来到奉天殿,正好是早朝的时候。
他便跟着文武百官,向奉天殿走去。
但是,今天的奉天殿,却是充满了萧杀。
那朱雄英,却是毫不在意。
“上朝!”
随着李公公的一声大喝,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奉天殿之中。
奉天殿内,朱元璋一脸凝重之色。
很显然,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臣有要事禀报!”
李公公尖锐的声音刚刚响起,有一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陛下,臣江夏侯周德兴,有一件事情想要向陛下禀报!”
周德兴一边说着,一边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哦?”
朱元璋冷笑一声,道:“江夏侯,你找咱有什么事?”
周德兴听出了朱元璋的不对劲。
周德兴跟随老朱南征北战,早在大明建国前就已经是老将了,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至少,老朱对待淮西的将领们,还是很给面子的。
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可话已经出口,周德兴也没有办法收回。
“微臣欲参皇长孙殿下,纵容属下伤我家仆。”
“手段残忍。”
“臣府里的下人,有二十多个,要么断了胳膊,要么断了腿,生活都很困难。”
周德兴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观察朱元璋的脸色。
他本以为朱元璋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勃然大怒,将朱雄英狠狠地训斥一顿。
但事实并非如此。
老朱反倒是老神自在地盯着周德兴,一言不发。
“就这些?”
周德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大明未来第三任皇帝,竟然纵容自己的手下,打伤了二十多人。
难道不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
但老朱根本不搭理周德兴,他的目光在群臣中扫过,表情古怪。
“咱之前就听说,皇长孙纵容属下乱打人,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一点?”
朝中大臣们本来对老朱古怪的表情很是忌惮,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陛下是被自己的孙子气坏了!
一时间,跟着周德兴一起声讨朱雄英的人越来越多。
“臣陈桓同意。”
“臣永平侯谢成,也是这么想的。”
“臣也是。”
“臣……”
没过多久,又有十多名官员跪倒在地,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