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玉依旧没有放弃,又联络了陈镇国、冯家禄、刘龙、李启新多支义军,转头攻克了龙门。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先后攻克博罗、连平、长宁、乳源、归善、河源等地,声势再度大振。
十月初二,张家玉大举进攻博罗县隔壁的广州屏障增城。
佟养甲急调总兵施郎、黄廷等人领兵前来支援。
张家玉和施琅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咬牙切齿。
“施郎,这一次定要杀了你,为张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复仇!”
张家玉这次吸取教训,又通过各种关系辗转从葡萄牙、西班牙人手中买到了五门大炮,用来轰击增城。
轰轰轰!
由于财力有限,这些大炮并非威力最强悍的红夷大炮。
接连数日的轰击,也让增城摇摇欲坠。
但就在此时,镇压了陈邦彦的清军李成栋所部已经从清远赶回,并对张家玉部发动突袭。
清军主力突如其来,起义军激战数日早已疲惫,双方交战之下,起义军又被打得大败。
张家玉率领诸多义军将士奋战,然而战力悬殊,很快不敌。
嗖!
一支箭矢没入张家玉腹中,让他剧痛大叫,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清军参将王定国策马冲来,大叫道:
“张家玉,现在投降,大将军尚可留你一命!”
不远处,清军主帅李成栋紧随而至,下令道:
“活捉他!”
张家玉一脸鄙夷,忍痛狠狠地呸了一口,大骂道:
“我堂堂大明官员,华夏汉人,焉能如尔等这般恬不知耻,投降建奴鞑子!”
骂完之后,张家玉回身,投入滔滔江水,就此殒命。
两支义军先后覆灭,李成栋将目光转向最后一支,在高明县城据守的陈子壮。
十月二十五日,李成栋领本部兵马和仆从军施福所部,大举进攻高明县。
四天后,高明城墙被大炮、火药轰倒,清军杀入城中。
激战中,义军将领朱实莲阵亡,陈子壮虽然年老,依旧率领家族子弟于城中奋战,力竭之后自杀未果,被清军俘虏,押送到了广州。
满清两广总督佟养甲对沙贝陈氏的名望知之甚详,便召见陈子壮想要劝降。
陈子壮冷笑道:
“我乃明臣,不从满清!”
佟养甲大怒,喝道:
“尔幼子在本官手中,尔若不降,汝子必死无疑!”
陈子壮哈哈大笑,道:“权操手,不在子壮。”
佟养甲逼降不成,恼羞成怒,吼道:
“来人啊,召集广州城中所有士绅!“
佟养甲想了一条杀一儆百的毒计,将陈子壮处以惨无人道的“锯刑”。
所谓锯刑,就是将人从头顶向下,锯成两片。
翌日,法场上无数民众齐聚。
佟养甲、李成栋两位清廷大员监斩,广州城里所有士绅都被召集过来,观看行刑。
佟养甲大手一挥。
“给本官锯!”
刽子手有些生疏,拿着一把锯子放在陈子壮头顶,狠狠地锯了下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由于头皮、头发随着锯子来回运动不断晃动,刽子手锯了半天,竟然还是锯不下去!
陈子壮忍不住大笑,对着刽子手骂道:
“蠢才,界(锯)人需用木板也!”
法场旁边的围观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对着刽子手和佟养甲、李成栋等人指指点点。
佟养甲气得怒吼。
“还不快去找木板!”
众人笑声越发响亮。
刽子手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去找木板。
陈子壮自知死到临头,慷慨念诵一首诗。
“金枝归何处,玉叶在谁家?”
“老根曾愿死,誓不放春花!”
在佟养甲身边的李成栋看着这一幕,心神突然震动。
这一刻,李成栋想起了嘉定城中那些誓死反抗的大明军民,想起了清远城中的陈邦彦,想起了投水而死的张家玉,以及眼前慨然赴死的陈子壮。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知道不是大清的对手,还要逆天而行?
李成栋又想起了这几个月以来,广东无数奋起反抗的军民。
为什么他们愿意将性命置之度外?
李成栋的内心之中,某些东西不知不觉间开始动摇。
刽子手终于找来了木板。
在木板的帮助下,锯子将陈子壮锯成两半,各种器官混合着鲜血,流遍刑场。
佟养甲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朝着在场的诸多士绅问道:
“诸公畏否?”
“若还有人敢背叛大清,就是这样的下场!”
陈子壮英勇抗清,慨然赴死的事迹,在后世被改编为一出风靡广东的粤剧《血染越王台》。
永历帝得知后,命令吏部以最隆重的九坛致祭的规格祭奠陈子壮,这在当时是仅次于皇家葬礼的规格,堪称国葬。陈子壮被追封为番禺侯,谥文忠。
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三位,也被称为“岭南三忠”。
正如陈邦彦在给张家玉的信中所预言那般,三人率领多支义军将烽火烧遍广东,导致李成栋所部不得不耗费好几个月的时间镇压起义,无暇顾及广西方面。
三位义士和广东军民的牺牲,给了镇守桂林的翟式耜训练军队组织防御的宝贵时间,也让永历小朝廷得以暂时存活下来,这是弥足珍贵的。
看到这里,历朝皇帝不由感慨。
汉高祖刘邦:他娘的,不得不说,咱们华夏的百姓义士是真的太他娘的感动人了!
秦始皇嬴政:这才是华夏血脉!
明太祖朱元璋:沙贝陈氏,朕记住了!
魏武帝曹操:原来南方也有这般义士,也不全是孙权那样的江东鼠辈!
吴大帝孙权:???曹阿瞒,你夸就夸,骂朕做什么,你有病吧?有病就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