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扬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夕雾还有一点虚弱的声音:“我是AB血型的,我可以给她输血。”

    谷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命悬一线,夕雾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外面稍有一点动静都能惊醒她,保镖敲门的声音很小,但逃不过她敏锐的耳朵,一听到谷夫人要输血却缺血了,马上就爬起来了。

    高飞扬听到夕雾的声音,心顿时往下一沉,迅速转过头来,看到她已经爬起来了,他赶紧迈开脚步走上去,伸手扶着她,神色紧张地说:“老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不能抽血的。”她这是冒着生命危险跟自己开玩笑。

    夕雾握了一下拳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义无反顾的神情,语气坚定地说:“不管我现在有多不理解她,但她始终是我亲妈,我不可能见死不救,如果我现在选择了袖手旁观,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高飞扬着急地说:“但是你的身体……”

    夕雾伸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头看着,轻声说:“她是孩子的外婆,孩子会理解的,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亲妈只有一个。”

    高飞扬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她这是打定了主意,就算要牺牲他们的孩子,她也要救谷夫人,那个是她亲妈,他虽然不想,但他也不能阻止她去救人,他有些痛苦地看着她,难受地说:“那是我们的孩子。”

    夕雾眼眶泛红,难过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做,我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我们的孩子不一定会有事,只要我意志坚决,我跟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她这么多年来,勤奋地习武,身体一向棒棒的,很少生病,她怀着孩子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孩子都没事,这次,孩子一定能跟她一样,能挺过去。

    “如果万一……”高飞扬也红了眼,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这小生命都快有胎动了,这让他怎么舍得,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刀挖着一样,很痛很难受。

    夕雾眼睛渐渐湿润了,哽咽地说:“不会有万一的,飞扬,当初你爸有事的时候,你也是想尽办法的要救他,他入狱的时候,你甚至还想牺牲自己来保住他,我希望你能将心比心,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亲妈,我真的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一心想救高耀升了,如今轮到她,她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的,当初他要在她和高耀升之间做选择,最痛苦最艰难的人就是他。

    她痛恨谷夫人抛夫弃女,但这些年来,她在谷家当后母,她也不容易,而且她相信,她当年抛弃她,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高飞扬低垂着眼睑,心紧揪紧揪着痛,痛苦地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你。”他不希望将来,她一直怨恨他。

    夕雾的眼泪落了下来:“飞扬,谢谢你理解我,我向你保证,我跟孩子不会有事的,我是保镖,我常年习武,身体比普通人强很多。”

    高飞扬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嗓音嘶哑地说:“让我陪着你,我要一直在你的身边。”

    夕雾轻轻点头,一脸感激地说:“飞扬,谢谢你理解我。”她心里有些愧疚,当初他为了高耀升奔波的时候,她责怪他,却没有从他的角度帮他想过,她总算明白了,没经他人苦的道理。

    高飞扬闭上眼睛,把几乎忍不住想脱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天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有多难。

    谷夫人坠楼,身上多处骨折,而且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输血,基本就可以看到头了。

    在抢救室的大门前,一片愁云惨雾,谷可冰捂脸而泣,极度自责地说:“为什么我跟我妈的血型不一样,我想救她都没有办法,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我妈有什么事,你让我以后怎么办,呜呜呜……”

    谷无痕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窃喜,谷夫人急需输血,但适合她的血却缺少了,这次真的天助我也,她死定了。

    只要她死了,剩下一个谷可冰,她孤立无援,还想跟他斗,门都没有。

    谷老爷着急地打着电话:“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适合夫人血型的人来捐血,我说的,一定会重酬。”他就不相信,他重赏之下,还没有人来献血,他已经尽量用自己的人脉去帮谷夫人找适合她血型的人来献血了。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界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他不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谷无痕靠在椅背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老天爷还是厚待他的,只要那女人死了,谷可冰就不成气候了,他抑郁了这么多时日,今天总算是让他高兴一回了。

    谷夫人因为缺血,每个人都表现得不一样,特别是谷无痕,很明显的在幸灾乐祸,这一幕落在阿昌的眼里,他用力握紧了拳头,眼底里充满了暴戾的杀气。

    夫人无端端坠落出事,一定是跟他有关系,如果夫人真有什么事,他发誓,他一定会让谷无痕一命赔一命。

    就在大家各怀鬼胎的时候,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脸高兴地说:“谷夫人有救了,刚才有人来献血了,刚好她们两人的血型相同,现在就可以给谷夫人输血,如果血液没有出现排斥现象,谷夫人获救的几率就会很大。”

    一听有人来献血,谷老爷立即上前一步,神情激动地说:“真的吗,真的有人来给夫人献血了,来人是什么人,我要亲自感谢他。”

    护士脸上露出一抹抱歉的神情说:“谷老爷,对不起,献血的人要求保密,她不想被人知道她的身份。”

    谷老爷闻言,不禁感激万分:“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老天爷求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护这位好人长命百岁。”

    谷老爷得知谷夫人有救了,他是真心的高兴,毕竟这么多年夫妻,她又为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他对她怎么可能没有情分。

    谷夫人有救,这可把谷无痕和谷可冰急坏了。

    谷可冰心里不禁焦急万分,如果谷夫人没事,她好起来了,她一定会告诉谷老爷,是她把她推下楼去的,她不是她亲生的,到时候她一定会收拾她,说不定还会报警把她抓去坐牢。

    她用力握住拳头,锐利的指甲差点就刺到掌心里,她脸色发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失望的人,不只是谷可冰,当然还有谷无痕了,他在这里坐着等了这么久,就是想等着医生出来宣布,谷夫人已经不治身亡的好消息,现在却告诉他,谷夫人有救了。

    谷无痕心里冒出一股愤恨:“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命硬,从楼上摔下来,伤着后脑勺,竟然还死不去,到底是谁来献血坏我好事,简直岂有此理。”

    有了适合输给谷夫人的血,她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但她的头受到不少的冲击,抢救回来后昏迷不醒,被送进了加护病房里。

    谷老爷坐在床边,看到她那狼狈的惨状,不禁感到伤心和难受,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夫人,你嫁入我们谷家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你,我们谷家就不会有如此井井有条的今日,虽然有摩擦争端,但你一直哑忍着一切的委屈,默默维持着我们的家,是我愧对你,你千万别有事。”

    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着事情的发展渐渐脱离轨道,他选择了默默等待,他希望她能够亲自开口对他说,万万没想到,他没有等来她的解释,反而是她坠楼的坏消息。

    “夫人,你一定觉得我对你不冷不热,其实,我只是不擅长表达,你在我们谷家这么多年,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该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谷老爷眼睛有些湿润。

    在外面跟他一样的男人,谁不是左拥右抱,外面女人无数的,他在别的女人面前,连逢场作戏都不屑,他在外面应酬的时候,要面对的诱惑太多了,但他从没让自己失足过,因为他心里始终有她。

    “夫人,自从你嫁入我们谷家后,你恪守妇道,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我是有看在眼里的,至于你嫁给我之前做的事,我有什么资格计较,我也结过婚生过孩子,我真的不介意,只要你亲口对我说,我都能接受。”

    他喜欢的人是她,爱的是她的品格,她以前做的事,他选择包容。

    “夫人,我求你了,你醒醒,你嫁给我之前做的事情,我真的可以不计较的,只要你好起来,我们依然可以一切照旧,你依然是谷家的谷夫人,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跟你的女儿相认,我没有意见。”

    做男人能够做到他这样的,谷老爷自认是不多了。

    谷夫人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双目紧闭,甚至呼吸都要借助呼吸机,仿佛已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的生气。

    谷老爷在她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她丝毫没有反应。

    谷老爷不禁黯然神伤,心里很难过,默默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夫人,你别睡了,你快醒过来吧,我在等着你,夫人……”

    谷无痕在窗外看着,心里很是失望,用力握住拳头,往墙上一锤,一脸气愤地说:“真是命硬。”这样都不死,她真是开挂了。

    听到他这么说,管家立即紧张地说:“大少爷,你少说两句,被老爷听见了,可不得了。”夫人出事,老爷这么紧张,足以看到老爷心里多重视夫人了,这个时候,他还说这种风凉话,只会让老爷更加讨厌他。

    谷无痕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迈开脚步离去了,那个女人还活着,死不去真的太无趣了,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谷可冰站在那里,直勾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谷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些晦涩不明,让人猜不透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阿昌看着谷无痕走了,看向谷可冰,见她神情还是那么凝重,一点喜悦都没有,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上前一步,轻声说:“三小姐,夫人是在你房间里出事的,你可以跟我说一下,夫人出事的经过吗?”

    谷可冰心情有些烦躁,黑着脸,不悦地说:“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这个阿昌真是烦死人了,他以为自己是她妈的保镖,他就有资格在这里问东问西吗?

    阿昌看到她这么烦躁,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只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好调查清楚夫人坠楼的真相。”谷无痕有人证,夫人案发的时候,他有不在场证据,夫人是在谷可冰房间里坠楼的,只要有可疑的人,他都不想放过。

    谷可冰能被他追着问,更加烦躁了,生气地说:“我妈坠楼的时候,我正在洗手间里上厕所,等我听到声响跑出来的时候,我妈已经坠楼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你还问东问西的,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怀疑我啊?”

    管家在一旁听着,顿时心惊胆战地说:“三小姐,你千万别乱说话,这种话说不得。”他说完转向阿昌,皱眉说,“阿昌,夫人坠楼,三小姐也很伤心难过,你不要再多问了。”

    夫人还没醒过来,现在大家心情都不好,他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话,实在是不适宜。

    阿昌微眯有些锐利的目光看着谷可冰,声音有些低哑地说:“三小姐,很抱歉,我是夫人的保镖,她出事了,我是有责任的,所以我才想多一点了解这件案子。”

    谷可冰背对着他,冷冷地说:“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话。”她明摆着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了。

    阿昌没辙了,用力握了一下拳头,抱歉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快步,向着谷无痕离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