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汐捏着纸页的双手紧了紧。
约定的三个月时间,早已经超过,这份和离书终于到了她的手上。
这种时候按理说应该高兴,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的目光久久落在结尾处那一行字迹上。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跟楚宴晔从此以后,就真的要分开了,这种感觉陌生好不习惯……
“林大小姐,这份和离书,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要提?”
林云汐心绪还没有平复,玄苍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称呼也从之前的王妃变回了林大小姐,林大小姐四个字喊出口时,更是加重了音量。
林云汐在心里吁了口气,缓缓抬头就对上玄苍不耐烦催促的眼神。
再看了眼楚宴晔,楚宴晔的目光却是没落在她的身上,微垂着眼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轻轻吐出一口气,林云汐将和离书重新折叠好,收进了怀里,开口回道:“没有要求!”
玄苍看着林云汐将和离书收到胸口的位置,语气越发鄙夷。
“林大小姐没有要求就行,这和离书可要仔细收好了,不要被人偷了去!”
这话是暗嘲她把和离书收得太好了吗。
林云汐眨了眨眼,心里也不痛快,玄苍一次阴阳怪气她忍了,两次三次实在是忍不住,不由得回呛。
“要不我把和离书给你,你帮我收?”
玄苍一噎,当即也有些不服,想要再还嘴。
这时,楚宴晔像是也忍耐到了极限,开口强行打断:“行了,林云汐,药!”
楚宴晔还是敛着眉眼的,始终没有办法,看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林云汐想到楚宴晔刚刚才说过,觉得她乏味,胸口就感觉闷闷,这是乏味到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行吧!
只是心动过,只是现在不适应。
她都会努力克服。
林云汐平心静气,照实说道:“药我有,但我必须要见到太上皇才能对症下药。可能还需要配合,让我再单独给太上皇治疗。”
没有见到人,没有办法判断太上皇现在的伤口怎么样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上能吊点滴消炎,所以她把话说到前头。
至于她治病时不许人旁观,她找得说词,是因为这是她师父传给她的独门医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若是有人好奇偷看,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她都不负责任。
这样是能吓唬到一些人,可也有些大胆的,犯虎的,给太上皇做手术时,若是楚宴晔没有拦着,诚王八成是会闯进去。
但有楚宴晔在,林云汐很放心。
哪怕是楚宴晔给了和离书,说了那些故意想骗她心动的话,这种信任依然存在。
“可以,本王会让人安排,等父皇病情稳定,自会安排你也离开!”
楚宴晔答应了林云汐的要求,再次敲了敲轮椅。
玄苍立即推着轮椅带楚宴晔离开转身时,林云汐的目光落在楚宴晔的双腿上,她抿了抿唇,再次伸手按住了轮椅的把手。
楚宴晔盯着林云汐按住轮椅的手,没有说话。
林云汐感觉气氛格外压抑,缓了缓还是开口说道:“既然都要离开了,让我再给你看一次腿,就当最后一次给你看病!”
楚宴晔依旧垂着眸,片刻抬眼,一脸平静:“不必,各生欢喜,林大小姐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已经结束!”
话落,手指再次扣动另一侧的轮椅扶手,示意玄苍继续推他离开。
玄苍将林云汐的手从轮椅扶手上给推开,依旧阴阳怪气。
“林大小姐若是手痒想给人看病,以后就给催大公子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家王爷有的是人看病,就不劳林大小姐关心了!”
怎么又扯到催寄怀身上了,明明是楚宴晔自己想明白要放她离开的。
林云汐觉得奇怪,望着楚宴晔离开的背影,直至地牢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一切归于楚宴晔没到之前的死寂,心尖上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越发明显。
出了地牢,天边的夕阳已经完全不见了身影。
一路往前,楚宴晔平缓警告地声音响起。
“玄苍,以后不许对林大小姐用那种语气说话,不得对她不敬!”
玄苍抿了抿唇,不敢违抗楚宴晔的命令,嘴上依旧没忍住,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
“她都那样对您了,您还为她着想呢。听到您是为了欺骗她的感情,才会对她那般好,她连被欺骗的愤怒也没有,就那么接受了,还说了这句这样也挺好。”
“说不句大不敬的,她的心里根本就半点没有您,您还想着以后呢,希望再也没有以后就好。”
玄苍的话是挺大不敬的,可楚宴晔的确也是这样的,他没有呵斥玄苍,只是暂时命令不让玄苍推着他行动,自己操作轮椅往前。
行到半路停下动作,楚宴晔两手撑着轮椅,艰难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只是刚站起来就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一直在身后跟着,不敢离得太远的玄苍一个箭步跑上来,紧张地来扶:“王爷,催三公子说了,您脚伤至少得休养半个月,您现在还不能站起来。”
“就要回陈国了,本王必须要将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楚宴晔抿紧唇推开玄苍,坚持自己站起来,可才站到了一半,就双脚无力,又重重摔回地上,接着一口鲜血从嘴角喷了出来,晕了过去。
催时景给楚宴晔把过脉后,将楚宴晔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看着还没有苏醒的楚宴晔面色凝重。
“阿晔刚到地牢里给了林云汐和离书,心里不甘各种情绪交集,郁结太过导致的吐血!虽然他体内的余毒已清,可底子太弱,若是长期郁结在胸肯定是不行的。”
“林云汐就是个祸害,她心里一点也没有王爷,也不知道王爷还对她不舍什么!”玄苍怕吵醒床上的楚宴晔,可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抱怨。
催时景瞪了玄苍一眼提醒:“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在阿晔面前提及半字,你每提一次就像是在阿晔胸口剜一刀,阿晔胸口郁气能消才怪!”
通过催时景的提醒,玄苍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责的垂下了脑袋。
等天彻底黑下,月上枝头,林云汐被人从天牢里带了出来,此时太上皇早已经被移回了皇宫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