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顾天阳正一边喊着跟他们打招呼，一边踩着皮鞋，快步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这场面简直混乱到了滑稽的地步，可发生在不学无术的他身上，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谭惜顾不上感到尴尬，她连忙迎上前去。
她小声同他交代道：“冯总对你意见颇深，已经在怀疑你不尊重他，是故意迟到给下马威了，别忘了跟他道歉，态度好些。”
他在这样的场合都能迟到，她实在是不敢不叮嘱的更详细，免得出师未捷，会影响到顾敬之调私人飞机送她父亲去国外治病的积极性。
顾天阳一路狂奔，跑得气喘吁吁。
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搭高尔夫球车，穿着衬衫西裤，连球服都没有来得及换，是靠两条腿走到的球场。
谭惜看的出来，他恐怕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顾天阳装作体力不支，在变跑为走，去到冯总面前之前，哭丧着脸对她说了句。
他们两人成了全场的焦点。
周屿彻侧目朝顾天阳看去，如果眼神能够具象化，此时应当都在他身上戳出无数个洞来了。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谭惜不为所动：“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要让冯总也能理解你才行。”
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关键的提醒了。
顾天阳一站到球场边缘持杆的地方，就先跟对他视而不见，故意趁此时挑杆的冯总了道歉。
“冯总，真是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来晚了，但H市的路况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路上遇到堵车是没办法的。”
他能屈能伸，在迟到是板上钉钉的不对的前提下，照着谭惜的要求收起公子哥脾气，拿出来认错的态度。
谭惜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开始跟他一唱一和：“冯总，您刚刚不是说只跟小顾总谈生意么？现在他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跟顾天阳都把台阶递到这个地步了，冯总也该下了吧？
冯总靠占据道德高地摆足了架子，缓缓转过身说：“小顾总来这一趟真是不容易，我还以为自己要扑空了呢。”
“那不会，我就是再忙，也不能把今天的事忘了，是我老爹特意叮嘱……”
顾天阳搬出了顾敬之。
冯总再对他有意见，也得给顾敬之几分面子：“老顾总最近……”
话音戛然而止。
顾天阳疑惑：“我老爹最近怎么了？”
冯总抬手指着他翻起的衬衫领子，皮笑肉不笑：“顾总他老人家当然是跟好，但小顾总要是特别忙，也不必特意赶过来。”
他顺着冯总所指的方向低下头，先是一怔，然后连忙把领子折好，同时手背用力抹了好几下。
浅色的衬衫领子里有一抹口红印，位置靠近颈侧，离得远了，根本瞧不见。
谭惜登时语塞，脸上也开始发烧。
合着顾天阳迟到、不接电话全都是因为猎艳去了，她之前的说辞变得没了说服力。
偏偏顾天阳还要努力找补：“我真是路上遇到了大堵车，没……没来得及换衣服。”
话音里的磕绊显得欲盖弥彰。
冯总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那这车里恐怕不太宽敞。”
说着，他扭头看向谭惜，目光恢复了先前的不屑。
一个能忍受未婚夫在人前这样丢脸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是因为感情跟他在一起。
周屿彻没有跟顾天阳打招呼，更不曾帮他说话，仿佛他们的交情压根不曾存在过。
秦湘湘面露尴尬与纠结，试图把衣服往下扯的同时，担忧的看向谭惜。
谭惜回了她一个微笑，示意她自己没事。
因顾天阳而起的尴尬是被冯总打破的，他选好了杆，主动去跟周屿彻搭话。
“周总，咱们有阵子没见面了，我在来的路上就想着跟你好好打一场，不如就让我的秘书陪秦小姐去换衣服吧。”
他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对试图再次解释的顾天阳视而不见。
“我……”顾天阳怀疑事情已经被他搞砸，悻悻的不肯多说。
谭惜吸了口气，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们的交流被另外一个人清清楚楚的看进了眼里。
秦湘湘不想跟陌生人一起离开，心里闹了别扭，正犹犹豫豫的不想走。
周屿彻及时开口。
“冯总，湘湘年纪小，怕生，还是我陪她去换衣服吧。等一会儿我再回来，跟您一决高下。”
话说的礼貌气，声线也温柔的像是对身边人呵护备至。
秦湘湘心中存着的别扭因此舒展开来，依偎到了周屿彻身边。
两人一起往更衣室方向去了。
顾天阳见证，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去问谭惜：“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他的打扮跟球场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完全是花花公子误入商务洽谈。
“不必了，已经晚了。”
谭惜轻叹一声，不指望他解决任何问题了。
冯总是真的喜欢打高尔夫球，从挑杆的认真态度来看，也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谭惜见周屿彻一走，他就兴致缺缺，拿出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决心。
“冯总，周总估计要过一会儿才回来，不如我先陪您打一场试试？”
她毛遂自荐，并且已经选好了杆。
周围爆发出低低的笑声，是笃定冯总不会给她好脸色。
果不其然，冯总笑的不屑：“算了吧，我不欺负女人。”
顾天阳隐约看出谭惜是在被人笑话，奈何他迟到在先，被发现厮混在后，压根没法帮她说话。
这一刻，他懊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是真心感到丢人。
谭惜微微一笑：“冯总，您该不会是不敢吧？”
冯总瞬间变了脸色，冷笑道：“你想激将我？”
他居高临下的对谭惜说：“我不欺负女人，但不代表我会让你得寸进尺，收起你的花招吧。”
“您只说敢不敢就好。”谭惜知道他绝对会上钩。
冯总果然应战了，只是神色冷然，非常的不爽。
谭惜还要再添把火。
“仅仅是打球的话有些没意思，不如这样，如果我赢了，您就给小顾总一个机会，听听他带来的合作方案。”
话题被她巧妙引回到了顾天阳身上，虽然后者如糟雷击，反应很有几分迟钝。
冯总更加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了：“如果你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