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爹怎么老是不回来?”
小宝儿面色苍白,神情虚弱,她偎在青娘怀里,很小声地问道,“是不是我一直生病,爹爹不要我了?”
青娘听着孩子的话,只觉得心酸不已,她放下了手中的汤药,轻轻地抚上了女儿的小脸,说,“爹爹去给小宝找大夫去了,爹爹不会不要小宝儿的。”
“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孩子昂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娘,我想他了。”
青娘抱紧了孩子,“爹爹也一定很想小宝,他一定会想尽所有的法子来救你,娘陪着你,我们一起等着他。”
“娘,”小宝儿轻轻拽住青娘的衣角,说,“你可以带我去找爹爹吗?”
“好孩子,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宝儿不能出门,娘知道小宝儿每天呆在屋子里很闷,咱们再等等,等小宝病好了,不管小宝想去哪,我和爹爹都陪着你去,好吗?”青娘心疼极了,她握着孩子的小手,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
她当然晓得孩子已是闷得很了,这样久的日子以来,孩子一直呆在这一间屋子里,莫说这么小的孩子,就连青娘有时候也会觉得苦闷得慌,可是怎么办呢?大夫千叮万嘱,小宝现在虚弱,不可以出去吹风,更不可以见到外面的人,但凡有人得个伤风咳嗽,传染给了孩子,都极可能要了孩子的一条小命。
青娘不敢带着孩子出门,更不敢带着孩子回家,镇子上没什么好大夫,药材也不齐全,丈夫现在也不在身边,若万一孩子在路上受了凉,有个头疼脑热的,青娘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娘,我也想哥哥了,还有二丫姐姐,我们能回去看他们吗?”小宝儿软声哀求。
“小宝儿听话,娘已经让人捎信回家了,让舅舅和舅妈将哥哥和二丫姐姐带进城,和咱们小宝儿见一见面,好不好?”
青娘的确让人捎了口信回去,她离开家太久,心里对虎哥儿也是十分思念,女儿这里走不开,便只能想法子让儿子过来,让自己看上一眼。
小宝儿不再说话了,孩子的脑袋已是耷拉了下来,偎在母亲怀里又是沉沉睡去。
“小宝儿?小宝儿?”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轻颤,去唤了两声孩子的乳名,孩子仍是沉沉睡着,没有回应着母亲,青娘的手指有些颤抖,慢慢地放在了孩子的鼻下,待探到孩子微弱的呼吸后,青娘的心陡然一松,泪水却是落了下来。
她一动未动,仍是抱着孩子坐在那儿,感受着孩子弱小的,随时可以消失的生命,默默地流着泪。
草原。
“小双兄弟,你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需不需要我再准备些什么?”
马车里,过冬的衣物,厚实的褥子,毯子,干粮,肉干,药材等东西都是准备了齐全,完颜显峰掀开了车帘,与小双问道。
小双细细打量了片刻,说,“完颜大哥,你心很细嘛,东西很齐全,我们可以准备出发了!”
“好。”完颜显峰点了点头,他心急如焚,却还是不得不耐着性子准备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徐孔义年事已高,此去路途又十分遥远,他必须确保徐孔义能平安抵达大梁,若他在路上生个病,只会越发耽误工夫,为了孩子,他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我这就去喊老头儿,”小双说着刚要去毡房唤人,却见帐帘一闪,徐孔义自己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头儿,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吧。”小双招呼着。
徐孔义点了点头,他向着完颜显峰看去,就见完颜显峰也是向着自己走了过来,说,“徐先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我知道你心急,”徐孔义看了眼天色,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拖延功夫,完颜显峰,你女儿得的是血证,这个病十分的凶险,自发病后很少有孩子能挺过一年,你就算现在把我送到你孩子身边,我也没法子救她。”
“为什么?”完颜显峰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要治疗血证,需要一味十分珍贵的药,这种药只有祁连山才有,必须得了这味药,我才能去救你女儿。”
“你为何不早说?”完颜显峰的眼底有戾气闪过,他攥住了徐孔义的领口,逼着他看向自己。
“早说也无用,这个药唯有在严寒时节才能生长,你就算提前知道了,也,也得不到……”徐孔义的脸色慢慢憋得青紫,十分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来。
“完颜大哥,您快松手吧,”小双看着徐孔义的脸色,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上前哀求道,“他年岁大了,受不了的……”
完颜显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他的眼睛黑得吓人,只看着徐孔义一字字的开口,“即刻动身去祁连山,徐孔义,不要再和我耍什么花招,我的耐心有限。”
徐孔义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顿时明白,但凡他再试图耽误一丝丝的功夫,完颜显峰绝不会再对他气。
赶去祁连山的路上。
徐孔义与小双坐在马车中,完颜显峰则是驾着车,一路上三人都是沉默无语,就连一向活泼爱闹的小双都是沉默了下去。
“平日里就听你叽叽喳喳的,你这是怎么了?舌头被人拔了?”徐孔义看了小双一眼,问道。
小双眉心微蹙,难得的蕴着忧色,“还不是因为你,我说老头,完颜大哥不是好糊弄的主,他这些日子鞍前马后的伺候你,做尽了伏低做小的事,你可别再得寸进尺,真的惹火了他,对你没好处。”
徐孔义没有说话,只见一双手笼在袖子里,微微闭上了眼睛。
“你说那祁连山……当真有你要的药?”小双向着车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你可别是耍他的,若你当真耽误了他女儿的救治,只怕他会杀了你。”
徐孔义摇了摇头,“我没糊弄他,我的确是需要那味药。”
闻言小双微微舒了口气,可不等他将这口气喘匀实,就听徐孔义又是说道,“不过……我毕竟太久没有治疗过血证了,我心里……也不太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