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熙手拿着和离书,越攥越紧,心痛到每呼吸一下,都如同在心脏处刺进一刀。
东方煜,你好残忍,就因为我是西泽国的郡主身份,就不要我这个人了。
我只是我啊!
我不是龙弈国相府里的庶出,也不是西泽国公主的千金。
我只是芸熙而已,阿煜……阿煜……
芸熙心痛得蹲下了身子,压抑的呜咽声让天色都为之黯然……
冬日的阳光,刚刚还暖洋洋地挂在天上,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风带着雪花又开始侵入人间。
......
“熙儿,熙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芸熙红肿的眼睛,一副万念俱灰,踉踉跄跄的踏进屋里来的模样,慕容婉心疼的一把将芸熙搂进怀里。
“熙儿,你这是怎么呢?告诉娘好吗?”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西泽国去?”
芸熙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将脸埋进慕容婉的怀里。
“我想离开这里,娘亲,我想离开这里。”
芸熙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熙儿,你……”
自从替嫁以后,就没再见过她的熙儿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慕容婉搂着芸熙轻抚着她的背,芸熙哽咽的声音和一耸一耸的肩头让她手足无措,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抽痛。
“不哭,熙儿,你这一哭,娘的心都跟着难受了。”慕容婉心疼得安抚着。
这孩子为了东方煜不远万里,风餐露宿的来到雪城。
现在终于团聚了怎么反而想离开了?
不说回龙弈国的将军府,却要去西泽国,难道是……
“婉儿,婉儿。”院子外头传来战天翌的声音。
只见战天翌匆匆的走了进来,“婉儿,明天一早,你先回西……”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芸熙趴在她娘的怀里,而慕容婉正一脸心疼的安抚着。
战天翌的话骤然停住,心脏处紧接着一疼,怒火开始飙升。
“怎么呢?熙儿,谁欺负你了,告诉爹,爹打得他找不到路回家!”
战天翌咬牙切齿,冲到芸熙身边。
刚找回来的女儿啊,心疼都来不及,怎舍得看她伤心落泪。
在听到战天翌的声音时已经在擦眼泪的芸熙,被这绝对护犊子的样子,感动的想哭又想笑。
最后还是‘噗呲’一声笑了。
“爹,我没事。”
芸熙仰头看着依然俊朗的中年大叔模样的爹,这刚毅如刀雕刻出的脸盘,年轻时绝对是一美男,难怪娘亲会不顾公主身份,喜欢上他。
“爹,你刚刚说娘先回哪里?”
“孩子,真没事?”
战天翌此时眼里只有女儿的委屈,他心疼的拉着芸熙的手,让自己坐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拥住生命中的两个女子,一妻一女今生再无所求了。
“孩子你这眼眶红红的,说没事,爹可不信,但你不想说,爹也不逼你。只是爹有句话告诉你,今后只要有爹在,就决不允许你们娘俩让人欺负了去。”
“爹,熙儿知道了。”
靠在战天翌怀里的芸熙,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东方煜这一世你别想丢下我。
看着娘亲和爹:“爹,娘,熙儿没事了。有爹和娘在身边疼我护我,熙儿知足。”
付芸熙看着战天翌。
“爹,刚刚你是说让我娘亲先回西泽国,见我外祖父外祖母是吗?”
“是。”
战天翌心疼女儿,但也尊重芸熙。
“萧峰有消息传来。”
战天翌小心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打开后,上面遒劲有力的写着‘安排妥当,随时接人。’
芸熙脑海里闪出一个人,他冷眼看你时,能让你起鸡皮疙瘩,笑起来时却如同透过层层云雾的阳光,神秘也温暖。
“爹和萧峰联系,东方煜他知道?”
“是,他知道。”
战天翌意味深长的瞟了眼自己的女儿,娇嫩明艳,有他战天翌和慕容婉的组合,这张绝世的俏脸,倾倒众生啊。
“那我跟娘一起走?”芸熙心脏一窒,疼痛让芸熙咬了咬牙。
“孩子,你想跟你娘一起走?东方煜他怎么说?”
“他,他会同意的。”芸熙心脏又是一窒,他不是会不会同意,而是早就催我走了。
战天翌心疼的看着芸熙,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好,你和你娘先走一步,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到时候就再也不分开了。”
手臂收紧,战天翌不舍地将母女俩抱得更紧些。
“阿翌,你要护好自己,我们就在西泽等你。”
慕容婉是万分不舍,又万分的担心。
“好。”战天翌在慕容婉和芸熙的额头上各印上一吻。
“你们今晚就走,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战天翌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芸熙也回到住处。
房间了到处都是东方煜的气息,这本就是东方煜休息睡觉的地方,这几天被芸熙霸占着。
原以为千里迢迢的来到他身边,终于能双宿双飞,从此人生圆满,哪里能想到这还没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芸熙默默地拿出和离书,再次泪意翻涌,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纵声大哭了起来……
来到门口的东方煜,听到屋内的哭声,抖着手几欲推门而入,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放下了手。
本想回来拿完东西就走的他,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呜呜咽咽的声音让他的心脏如同被利剑戳了个洞了,能看见血液在不断地流出。
想推开门冲进屋里,将饮泣不止的女孩搂进自己的怀里,告诉她,不让你走了,今后会有怎样的风浪,我们都一起面对。
可是……可是……
可是他怎么能将她置身险境,让他人有了做文章的机会。
赐死她,一个敌国的郡主,能打垮许多人啊!连同他自己。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怎么能再失去她,只要她好好地,放手让她回到西泽去,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东方煜仰头看天,冬日的风如利刃,吹痛他的双眼。
脸上的两滴冰凉让东方煜心头一惊,赶紧抬手拭去,丢了魂似的颤着身子一步一步的离开。
房内那一声声的抽泣声,如鞭如绳,鞭挞着他,也捆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