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满是刺鼻的消毒水。
我头上和胳膊上被绑着绷带,好疼。
陆深趴在我床边,听到我醒了,急忙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很是激动:“苏苏,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七天七夜。”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
他腰间还缠着腹带,笑的时候可能是扯到了伤口,眉头微微蹙起,但是眉眼里都是温柔和煦的笑容。
这笑挂在他阳刚帅气的脸庞,带着一丝担忧,但又夹杂着些许期冀,很不合时宜,和我以往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的陆深,判若两人。
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本能地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陆深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他犹豫了下,正要开口,一个女警官拿着本子走了进来,温柔地解释道:“是陆医生救了你。”
我更疑惑了。
在女警官的叙述中,我得知原来陆深是警察的一根眼线。
这个山村一直干着拐卖妇女儿童的勾当,但因为整个村都是参与者,又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警察一直找不到窝点和攻克点。
但是陆深是医生,会外出进药,又受过高等素质教育,母亲也是被拐卖来的,他七岁的时候亲眼看到母亲逃跑被人活活打死。
女警官说完这些,见我精神不好,说回头再做笔录。
我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苦笑:“那你那个我呢?也是为了救我?”
陆深满脸愧疚:“在面包车上,我听到他们说要一起欺负你,还说完事后让我给你补膜,反正周家也不会发现,所以我才……对不起。”
整个深邃的眸子被真诚和歉意溢满,陆深这种表情,我还真是不太习惯。
我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泪早已流干:“所以我得感谢你?”
陆深抓着我的手,我淡淡瞟了一眼,他又惶恐地撤了回去。
很是小心翼翼。
他解释:“其实村里人一直都在监视我,也怀疑我,所以很多时候我是迫不得已,但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怪不得每次他都找隐蔽或者昏暗的地方呢。
但我也没有办法接受:“所以,那些屈辱的调教,不过是保护我?”
真可笑。
伤害就是伤害,纵使它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就不是伤害了吗?!
良久,我都没再说话。
陆深也没说话。
女警官说,本来他们计划的是在我婚礼上,把那些恶人一锅端了的。
谁知,新娘突然换了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深为了找我,受了很多伤。
所以他脸色才那般惨白的吗?
他不是为了调教我,是为了去救我,小灵通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陆深缓缓蹲在我面前,紧紧握着我的双手,抬头仰视我:“我知道让你很难原谅我,我也没奢望过,我只希望以后每一天你都能开心。”
说完,陆深摸了摸我的头,转头就走。
“站住!”我还是叫住了他。
陆深僵硬地扭头,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底燃烧起了某种希望。
有雀跃,有激动。
我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深乖乖走到了我的床前。
我随意地指了指地面。
像以前无数次他调教我那般,表情揶揄冷淡。
陆深愣了两秒,他的身子还是缓缓低了下去。
他单膝跪地。
虔诚望着我。
我抬起手臂,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满眼泪水:“我没法原谅你,但我感谢你。”
毕竟他救了我许多次。
如果没有他,我估计早死了。
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我不想承认。
或许我不想回忆的是那些让人既痛苦又快乐的折磨。
陆深凝重的表情一下子就放松了,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唐苏苏,那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吗?”
陆深想握手言和的手停在半空中,我没接,而是话锋一转:“周南辰呢?”
死了吗?
没能看到他亲眼死去,着实有些可惜。
陆深清冷的眸子很是不甘:“到现在你还在担心他?”
他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他在在意什么呢?
我刚要开口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踹开。
养母带着一个陌生但高大帅气的男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你个死丫头,这段时间跑哪去了?你男人找了你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