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
他端起自己的饭，看了看锅里还剩下来的菜，居然是鸡蛋多，辣椒少。
他心里感动，拨了些辣椒，把剩下的鸡蛋挨个分给了妹妹和弟弟，就连刚把碗舔干净的陈庆也分到了两块。
“大哥，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应该多吃一些。”陈茹说道。
陈启有些哭笑不得，九岁的丫头知道什么叫顶梁柱？
他说：“我更喜欢吃辣椒。”
他说着就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辣椒太下饭，他干了一碗饭有些不过瘾，还想再吃一碗，结果没饭了。
他端着碗看着已经泡了水的锅，默了默。
他才十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个头也会长不高。
不说吃多好了，至少得吃饱啊。
陈娟拿着筷子在陈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低声说：“你就不会多下点米？大哥没吃饱。”
陈茹念念碎，说：“家里人多地少，粮食要省着吃，细水长流……”
陈启：“……”
这丫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跟谁学的。
他刚放下碗，陈茹却跑过来把自己的饭扒给他一半，说：“我吃不完了。”
“晚上多煮点就好了，别舍不得放米，我留着肚子晚上吃。”
他把饭扒回去给她，别以为他不知道四丫头在想什么，就是想省点饭给他吃。
他要的是省出来的饭吗？
他要的是大家都吃饱饭，在吃饱的基础上吃好。
吃完饭，他们继续编笼子。
陈娟他们都来帮忙，陈启只管起头和收口，中间的压线都是他们做的。
到天凉快一些了，陈娟又带着陈祥和陈茹下地了。
陈启编好三十多个笼子。
这笼子是长的，一头大一头小，大头这块进来容易出去难。
小头这边是放塞子和诱饵的。
编完之后，陈启把蚯蚓都穿上，天都已经黑透了。
陈茹煮了稀饭。
嗯，煮了一大锅。
可这丫头只添水，不添米是怎么回事？
陈启不得不喝了三碗来撑肚子，撑完肚子，挑着笼子往田里去了。
田里的萤火虫乱飞，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
微微的风吹过来，带着少许的凉意夹杂着浓郁的秧苗的清香，令人很舒适。
头顶上的银河像是悬在天空似的，好似那一端与山峰相连。
陈启挑着把笼子都下在秧田里，自己记好了位置，到塘里洗了个澡才回家。
他心里头惦记着黄鳝笼子的事，他回去只睡了一觉就起来去查看，见笼子里有货的就倒出来，重新穿上蚯蚓再放回去。
黄鳝笼里倒出来的可不只是黄鳝，有鱼有虾，甚至还有蛇。
他们这里也有毒蛇，但不常见，最常见的就是无毒的水蛇。
他倒了二十多条黄鳝带回去，躺下眯了一会儿又跑了一趟。
这一夜他跑了三趟，天亮最后一次去收笼子，把笼子都给拿回来倒。
倒出了很多小鱼和小虾，有小鲫鱼，也有长条的个头不大但是一骨碌肥的鱼，还有黄色带胡子的大脑袋鱼。
鱼都不大，一揸长的都算大鱼了。
陈启叮嘱陈茹把鱼和虾都收拾了中午吃，黄鳝全都背着去了集上。
黄鳝在城里卖的挺贵，但是贩子来收的时候可便宜了，不论大小，一律三块钱一斤。
他一晚上跑了三趟，加上早上收回来的，他等于一天干了四天的活儿，一共捉了十五斤，四十五块钱。
钱算不上少，就是比较辛苦，他一夜几乎没怎么睡。
如果折算一日工价，那就更低了，相当于一天才十一块多。
他拿着钱去买了点盐和猪肉，又到供销社去买奶粉和奶瓶。
这年头到供销社买东西，除了化肥之外，其他的已经不需要票了，外头的假货多，供销社里的东西相对安全的多。
所以，他选择到供销社去买奶粉。
买了奶粉之后，他又去医生那里买了一些打虫果。
这种打虫果是黄色的圆锥形的，味儿还挺不错，甜甜的很好吃。
弟弟妹妹们都又黄又瘦的，肚子里怕是有蛔虫，就连他自己也要驱虫。
这年头人不怎么讲卫生，肚子里长蛔虫是常有的事。
回到家，陈茹已经把鱼虾都给收拾好了，正在烧火煎呢。
这丫头舍不得放油，但她也确实有些本事，没放那么多油，却也能把鱼虾给煎的两面金黄。
他把肉给了她，说：“小茹，用来犒点猪油，油炸拿来炒菜。”
陈茹见他买了这么一大块肉，心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说：“大哥，这些肉得多少钱啊？”
“肥肉不压秤，这些十块钱。”
“十块钱能买多少盐了，不吃肉能过，不吃盐可不行……”
陈启：“……”
开饭了，陈启闻着略带腥味的鱼虾，有些没胃口。
小茹抠门的毛病真是与生俱来的，舍不得放油，做出来的东西更腥了。
但是，小五他们一点都不嫌弃，一个个的都端着碗扒拉的香。
也难怪，他们常年不见荤腥，连吃个鸡蛋都是奢求。
按照小茹的计划，谁过生日了，给谁煮个鸡蛋。
陈娟要来喂小六，陈启说：“你去吃，我来喂。”
小六还是跟小猫一样，吃两口就不吃了。
陈启只好叮嘱陈茹说：“下午给她煮个鸡蛋，泡一壶奶。”
“她都会吃饭了，干嘛还要买牛奶？牛奶多贵呀……”
陈启：“……”
又来了。
陈启无奈地说：“小茹啊，不要这么抠门，吃饱饭了好干活，我们要的不是省吃俭用，我们要的是吃饱了多去挣钱，知道不？
还有小雪，她还不到一周岁，是要贴补一些牛奶，她身体好了是不是就不容易生病了？
她不生病，钱是不是就省下来了？”
陈茹说：“我知道了，晚上多煮一些饭，下午给小雪泡牛奶。不过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别只添水不添米，以后晚上一律煮干饭。”
陈茹瞪大了眼睛，陈启放弃叮嘱她，转头跟陈娟，说：“娟儿，晚上煮饭你看着点，别又不够吃。家里的母鸡下蛋不用攒着卖，我们都拿来吃。”
“嗯。”
饭后，他把打虫果分给他们，看着他们吃了。
他不放心陈庆，怕他不舍得吃，偷偷留给小雪。
他们可都是把这个当糖吃的，哪里知道这玩意是杀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