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虽然霍承景出于对她生命安全的担忧,一再提醒她不要牵扯太深。
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做过了。
二叔给他俩安排的这个活,他们俩配合默契,完成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超乎了二叔的预期。
毕竟,对于这俩人的行动,霍书记原本也就只是试试的态度。
他和老大家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
谁叫他家那边的关系错综复杂,各种纠葛事儿,层出不穷,让人头疼不已。
先是大哥出轨,让全家上下都如同阴云笼罩,老爷子一度气得住院。然后是嫂子自杀,再然后侄子捅继母……简直可以说是荒唐!
霍书记的职位越高,就越怕这种忽然给他扔个炸弹的亲戚。
显然,霍承景回国后这几年也并不算安分。继母和几个弟弟妹妹纷纷出事儿,一系列悲剧接踵而至,那些在霍承景年少时得罪过他的人,都遭到了不好的下场。尽快没有直接证据指控他,但他也很难洗脱嫌疑。
霍书记对这侄子印象可以说是一直都不太好。
在霍承景没被送出国之前,他也见过他几次。印象里,这孩子长得很和他母亲是比较像的,拥有一张令人瞩目的脸。却他完全没有大嫂的天真气息,眼睛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绪,有着超过同龄人的城府和戾气。
多年后,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狠角色。他是个在外界人眼中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商业头脑与雄心壮志,更在行事作风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行事果断,手段狠辣,不计后果,是一个完全不被道德观约束的人,让人既敬且畏。
他的存在简直是比炸弹还恐怖的核弹。
但很出乎意料,飞机落地没多久,霍承景竟然主动联系了霍书记。
他主动提出,愿意尽可能地帮助调查组。
霍书记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既感意外又心存戒备,暗中揣测霍承景此举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一度怀疑他就是这起事故的幕后黑手。
但霍承景居然选择了坦诚以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是因为他喜欢的女孩被卷入了这场风波。
霍书记觉得这有些不切实际。
但当时,这个从小就让人捉摸不透的霍承景,亲自跑过来找他。他坐在他对面,语气中透露着惋惜、焦虑、痛苦和无奈,“我知道,你听到了可能觉得荒谬,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只是想尽可能为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哪怕她不屑一顾,哪怕最后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述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长辈,让他觉得说什么都没有问题。
在那个静谧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
霍承景,那个在众人眼中总是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的青年才俊,竟罕见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他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我像是被她紧紧牵绊住了,没有她的感觉,就像是灵魂深处的一部分被抽离,空荡荡的,找不到归处……”
霍书记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甚至觉得他这反应有点矫情。
而且他俩关系没好到他在他面前这样吐露心声。
他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这是为情所困了?”
“应该是吧。”霍承景当时是真的痛苦,眉头紧锁着,仿佛所有的忧愁都凝聚在了那两道剑眉之间,“也许别人不能理解,可我就是觉得自己离不开她……哪怕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她,我也愿意。”
霍书记恍惚了一下,他想到一个人,顿时感觉一下子合理了。
因为他在霍承景身上看到了那位一共也没见过几面的嫂子的影子。虽然没见过几次,他却始终记得饭桌上,嫂子灿烂温和的笑。
那是个性格如此开朗,最后却为情所困,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女人。
这是那女人的儿子,恋爱脑,好像也就变合理了。
快下班时,沈岁檀收到了肖晓雯的电话,“有人跟踪我。”
沈岁檀一愣,急忙问:“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旁边那条摆摊路,往里的巷子,感觉有人跟着我。”肖晓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她此刻十分紧张。
沈岁檀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医院周围的下路,医院附近确实有条巷子,是为数不多还未没现改造的地方,阴暗且狭窄,如果真有人尾随,确实不易察觉。“别挂电话,保持冷静,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马上过去。”
“我……我快到巷子口了,能看到前面有人影,应该是附近的小吃街。”肖晓雯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一些,大概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好,你往小吃街走,人越多越安全。我在巷子口等你,别怕。”沈岁檀边说边拿起外套和包,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
路上,她又用和霍承景联系了一下,确定附近有他安排的人。到达巷子口时,并没有别人,外面人其实很多,不远处已经有人在准备摆摊,与巷子内的幽深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岁檀在巷口等待了几分钟,终于看到肖晓雯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她脸色苍白,但看到沈岁檀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吧?”沈岁檀迎上前去,关切地问。
肖晓雯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
“没事就好,我们先离开这里。”沈岁檀护着肖晓雯穿过人群,直到完全进人声鼎沸街道,两个人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确定有人跟踪你?”沈岁檀找了个安静的长椅坐下,打算详细了解情况。
肖晓雯点了点头,“是的,我进巷子的时候感觉后面有人影,我加快了脚步,他也跟着加快。我回头看了几次,但巷子太暗,看不清脸。后来快到小吃街时,他就没再跟上来。”
沈岁檀沉思片刻,“这种情况不能掉以轻心。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晓雯回想了一下,“我昨天好像在医院里拍了点视频。”
“什么视频?”
“我没带着,在家里。”
“何主任你认识吗?”
“认识啊。”“我昨天在医院食堂附近,看到他跟人起争执,就远远地拍了一段视频,怕走进被发现,我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会不会和那件事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