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部的送亲队伍也十分的庞大,当然,庞大不是指人多,人只有几百人,但是除了公主萨仁的车驾之外,还有当初承诺给大夏的战马和羊群。也正以为如此,所以在准备动身的时候才专程给横塘关那边去了信。
其目的也是希望夏国这边能派人渡过无定河接应。
涂山部跟大夏结盟,当真是开创了数百年来北夷部族的先例,别的部族,诸如阿史部明夷部,若是没有想法那决计不可能。
巴图鲁并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反之,他是一个考虑周全心思十分细腻的人。涂山部现在的人并不多,他没办法派出很多的人送亲前往大夏,以防路上出现意外。
若是将人都派出去,那么王庭就空下来,会十分的危险。
王庭一旦被别的部落进攻,他们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了。尤其是他刚刚成为涂山部的首领,还未得人心,甚至于连当初得桑戎都不如。若是这个时候王庭出现意外,失去了神山庇佑,那么,他将面临完全无法收拾的局面。
所以,既然不能两全,他选择把风险放在路上。
若是明夷部或者阿史部对此次结盟有什么想法,想要破坏涂山部与大夏的结盟,那也得看看他们能否受的住大夏的反扑。
他能想到的,阿史部和明夷部的王又如何能想不到。
半途截杀送亲队伍,不仅仅是与涂山部撕破脸,得罪的还有大夏。
但是,他们却不得不这样做。
先前应了桑戎的求援,他们派出去增援的人死了那么多,涂山部没有给任何的交代,转身却与大夏结盟。而他们部族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和好处,这口气无论如何他们都咽不下去。桑戎是死了,可是涂山部还在,想跟大夏结盟,也得问问他们答应不答应。
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南方开拔,萨仁在巴图鲁承诺了会好好照看她额吉之后盛装坐上了前往大夏的车架上。
除了她,她还带了好几个丫头过去,依旧十多个侍卫,这都是在奥格的要求之下巴图鲁给的。
走之前她抱着她额吉哭了一场,她以为哭过了走的时候就不会再那么难过了,可是车驾渐行渐远,远的她额吉的身影渐渐的看不见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
这一走,大概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
奥格也难受,眼睛微红。
不过他跟萨仁不一样,将人送去之后他随时都能再回来,也必须回来。他额吉年纪大了,就剩下他一个了,他若是不回来他额吉要怎么办呢?
巴图鲁虽然承诺了会好好照顾,就算守诺,别人照料跟亲子也是不一样的。
他听见萨仁的哭声,骑着马冲出去老远随后又折返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车驾一旁。他得到任务,就是将他的妹妹全须全尾的送到大夏去,然后跟那个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国家打好关系,按着盟约,在边关建立关市,促成部族与其的友好往来。
原本约定的三月之期,但是他们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八月十五过后漠北就开始刮大风开始冷起来,这会儿九月中旬,早就已经开始霜冻了。这会儿前往大夏的人身上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皮毛袍子和斗篷。
许青起他们去的时候,无定河边上也开始冷了,知道往北会更加的冷,出发的时候迎亲的士兵都穿了棉衣,就许青起自个儿也套了夹袄在袍子里面,还带了厚厚的斗篷。过了无定河没走多远就能明显能感觉到气候的差异。
河两岸还能见到些绿意,但是再往北,那些草明显的就枯黄了。
沿途遇到牧民,已经在将游牧的羊群往回赶了。
许青起觉得寒风吹的她鼻子都快要掉了,干脆将斗篷穿起来,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们这次要到艾敏河畔迎接涂山部的送亲队伍,那条河是无定河上游阳水的分支,途经阿史部,是涂山部境内的唯一一条河流,一部分朝明夷部流去,然后在东夷山境内汇入无定河,一部分就形成了支流刺勒河,在荒漠里面迂回,最终早早的先流进了无定河。
此去艾敏河东部山的距离有从横塘关到伏云岭那么远,在有向导熟悉方向且天气不要作妖的情况下,若是骑马昼夜兼程大概五六日能到。他们带了千余士兵,虽然人人都骑马,却也不可能昼夜兼程,所以至少得十来天得时间才能到。
艾敏河东部山到横塘关得距离比到无尽峰的距离要近好些,孟珩大概得估算了时间,差不多就是在那块碰头了。
许青起问他:“公子,你觉得涂山部此行能顺利吗?”
她有一种预感,怕是途中会生波折。
孟珩由着马儿继续前行,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说有人会出手干扰,不愿意让涂山部与我们结盟成功?那定然会的。不过那样不是正好,我们就可以有理由联合涂山部的人一起杀过去。”只一个涂山部而已,还有其他几个部落一直虎视眈眈,迟早还要打起来的。
迎亲一事,原先结盟之时并没有说,不过是孟珩这边单方面的决定,之所以会主动前往漠北。还带了人马,存的可不仅仅是接一个涂山部的公主那么简单。但是图谋能不能实现,那得看天意。
这回,天意却真的遂了他的意。
涂山部的送亲队伍还没到艾敏河畔就受到了伏击。
明夷部跟阿史部像是提前商议好了的一般,先后在路上设伏。
先是明夷部的骑兵将送亲的队伍冲散,随后紧接着就是阿史部的人逼近。
奥格这会儿才意识到,此行怕不单单是送亲这么简单,怕是到不了大夏也回不了王庭了。可他奥格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让这些人掳走他的妹妹。若是萨仁被掳走,那就不是受辱那么简单了。他们涂山部的公主不仅会成为女奴,更没办法更大夏交代。
所以,当孟珩率兵从从河对岸踏浪而来的那一刻,他像是看见了他们的神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