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琬见她不言语,以为被说中了,心虚不敢言,脸上的讥笑更深了:“如此殚精竭虑,却又竹篮打水,倒也是可怜。”
孟知嬅直直地盯着她,眼里寒芒尽显,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气。
围观看热闹的人鸦雀无声,她们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担心闹出事来,频频转头望皇后有没有回来?却没人敢上前劝阻。
陆宛屏正欲上前,被杜梅若拉了一把。
窦琬看着她骇人的眼神,心下发虚,想起那日在马球场被她还击挨了两棍,脚步不禁往后退。
孟知嬅逼到她面前,看她强装镇定,眼睛却不停的闪烁,孟知嬅突然一笑,声调和缓:“窦小姐如何得知殿下的行踪呢?莫不是窦小姐跟踪殿下?窦小姐为何要跟踪殿下?莫不是对殿下有意?哦,我知道了,窦小姐对殿下有意,但觉得殿下的心思不在窦小姐身上,所以就生出了许多遐想,如此殚精竭虑,却又竹篮打水,倒也是可怜。”
她把窦琬的话原封不动地甩回给窦琬,窦琬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杜梅若先咯咯咯地笑出声,陆宛屏也是舒颜一笑,躲在人群中的李云绯,咬着下嘴唇,波光粼粼的桃花眼转动着,目光从孟知嬅身上挪到窦琬身上,往返不停。
孟知嬅又向前一步,含笑问道:“肩上和腿上的伤还疼么?”
窦琬恨恨地说道:“孟知嬅,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遭报应。”
孟知嬅抬起微翘的下巴,远山眉微挑:“报应?我孟知嬅敢用我们百年孟府的荣耀发誓,我所言所行无愧于天地鬼神,你敢吗?你敢发誓你对皇子没有心思?”
窦琬咬着牙,双目圆瞪,都要冒出火来。
杜梅若拍着手笑道:“窦琬,你敢发誓吗?”
“皇后娘娘回来了。”不知谁高声叫道。
众人连忙散开,窦琬转身就走,临走在人群中找到李云绯的身影,狠狠地盯着她,李云绯打了冷战,硬着头皮跟过去。
“你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姐姐长姐姐短,方才是死了还是哑了?”窦琬一面走一面骂道,李云绯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手里绞着绢子,咬着嘴唇,桃花眼里泪水在打转。
“看来,李云绯跟着窦琬,日子并不好过。”陆宛屏冷笑道。
孟知嬅也是冷冷一笑:“她自己选择的路,好不好走,冷暖自知罢了。”
皇后回来,面色淡淡的,略坐了坐,就说风吹得脑壳疼,要回去了,让蒋老太君把最高价者记下,她命人送银子出来,自始至终,都没同孟知嬅或沈月清单独说过一句话。
皇后离开没多久,常乐长公主也说有事要处理,先告辞回去,走出金明池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孟知嬅,摇头叹道:“可惜了。”
跟着她的妈妈笑问道:“长公主为何说孟小姐可惜了?”
常乐长公主道:“可惜她没托生在一个好人家。”
妈妈不解地笑问:“孟左相还不是好人家吗?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孟小姐的出身呢。”
“你懂什么?”常乐长公主摇摇头,不再言语,登车离去。
京兆府中,萧容琏坐在书案前翻着卷宗,嘴里说道:“本王奉圣上之命协助大人查办灵妙寺南疆灾民暴乱一事,大人可有何发现,说与本王听听。”
“是,殿下。”京兆尹冯其真起身行礼道:“据微臣所查,南疆灾民混进上京一共三十五人,但在灵妙寺的尸体只有三十四具,微臣看报上来的卷宗数目对不上,还特意带人又去查了一遍,确实少一人不知所踪。”
“少一人?”坐在下首的长平候窦敬端着茶盏的手一抖。
“是的,少一人。”冯其真答道。
“好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萧容琏目光一暗。
下午,孟知嬅回到府上,到孟恪远的书房,屏退下人,先传见了蓝夜,问道:“你们可有盯着传信给窦琬的人?”
蓝夜回道:“盯着,进了端王府。”
“很好,是端王的人就行,盯好那人。”孟知嬅吩咐道。
待蓝夜离开,她唤程安进来,问道:“庄子上的南疆之人可安置妥当。”
“大姑娘放心,小的已把他们转移到一处安全之地,外人查不出来。另外,南十巷后面那条街巷是荣瑞丰的铺子,荣瑞丰的老板是沈明川,小的听说,沈明川想出售荣瑞丰的铺子。”程安答道。
沈明川?是机缘巧合吗?
孟知嬅沉吟道:“你去问问,沈大官人为何要出售荣瑞丰的铺子?售价是多少?另外,你知道我们孟府的庄子,有几处是赏赐的,有几处是祖上传下来的?”
程安想了想,回道:“鸣风,洞溪是祖上传下来的,白云,双寨是太夫人的陪嫁,玉河是大夫人的陪嫁,其他的三个都是赏赐。”
孟知嬅点点头,心里正盘算着。
程安又说道:“二爷三爷都稍了书信回来,老爷寿辰那日,他们都会回来给老爷祝寿。”
孟知嬅想起四月二十是祖父的寿辰,二叔孟良时是庐州通判,三叔孟良致任元州学政,均是外官,每年会在春节和祖父寿辰回上京,全家团聚。
南疆之事,能不能捱过四月二十再发作?
孟知嬅无声叹了口气。
她端起茶盏,程安忙道:“大姑娘,这茶怕是冷了,小的给您换一盏。”
“不必。”孟知嬅将冷茶一饮而尽。沁凉的茶水入喉,很快穿入四肢百骸,她只觉得一个激灵,纷乱的心神定了定。
一样一样来,越急越不能乱,她告诫自己。
理了理思路,目前第一要紧之事是在雷霆劈下之前,为族人找到退路。。
她起身往外走去,春樱追了上来,问道:“姑娘,我们去哪?”
“找阿娘。”
沈月清的屋里正热闹着,她坐在窗下长榻上,几个族里的长辈和积年的管家娘子,按辈分资历坐在下首,谈论着如何安排寿辰。
孟知嬅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待众人离去后,沈月清叫女儿坐到身边,端起茶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
孟知嬅命常妈妈把一应下人都带出去,开门见山地问道:“阿娘,我的嫁妆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