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挺热情，手里还拿着一兜子山楂。
上来就和屋里人打招呼：“我就听楼上有动静，你们就是新搬来的人家吧？”
“我是你们楼下邻居，也是这个楼的楼长，我姓张。”
看见熟悉的老太太，沈锦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右眼跳。
可见灾祸上门。
蔡老太一听她是楼下邻居，瞬间了然，那不就是传说中‘克’走了好几家，把好好的房子变凶宅的事儿妈吗？
呵，她还没腾出手下楼去会会这老太太呢，这老太太倒是先坐不住上来了。
也不用小辈儿说话，蔡老太一马当先迎了战。
径直走过去，伸手就去拿张老太太手里拎着的一兜子山楂。
蔡老太摆出一副极品样儿：“诶呦，这山楂是给咱们带的？”
“我就说城里人厚道，邻居见第一面串门还知道带点东西，山楂可是好玩意儿，这玩意儿开胃。”
“老姐姐姓张是吧？我姓蔡啊，以后你就喊我桂贤或是老妹妹，我不挑称呼。”
她可不是不挑嘛。
蔡老太光凭外表看起来最起码能比张老太太大五、六岁。
毕竟年轻时候是受磋磨过来的，过的一直都是苦日子。
先天条件长得也不咋好，老了之后就格外显老。
也就是最近日子过得滋润了，脸也跟着滋润了不少，少了些愁苦，可也说不上比同龄人年轻。
现在问都不问张老太太的年纪，上来就喊老姐姐让张老太太喊妹妹。
不说瞎话，沈锦甚至都看到了事儿妈脸上那绷不住开始颤抖的面部肌肉。
可见是气着了。
张老太太勉强扯出抹笑：“那以后我喊你桂贤吧，对，山楂是特意给你们拿的。”
蔡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感情好啊，还有吗？”
张老太太：“啥？！”
蔡老太学着自己小孙女装无辜时的样子，歪着脑袋，咔吧着自己的小绿豆眼。
“我的意思是，你也看着了，咱家这么多口人呢，这点山楂肯定不够分。”
“当然，我不是说非得要啊，我就是说老姐姐是个周到人，肯定也不想我这家里娃子吃不上你的心意是不是？”
“有武有胜囡囡快过来，这是你们张奶奶，快谢谢张奶奶，一会儿张奶奶再给你们拿两兜子山楂。”
“管饱！”蔡老太大手一挥，直接替张老太太做了决定。
那叫一个自来熟。
沈锦三人挺大岁数了装起孩子来一点不怵，一个个绷着笑，乖乖巧巧地走到张老太太面前。
好听话是一句接着一句，张老太太另外两兜子山楂还没影呢，他们已经先感谢上了。
张老太太面色发僵：“咳，那什么，我家里其实就这些山楂了。”
“再多的我也没有了，你看看这事儿整的，委屈孩子们了。”
蔡老太热情道：“这有啥，咱乡下人不挑食，家里有啥拿点啥就行。”
“心意嘛，咱还能嫌咋地，正好咱房子还没收拾完呢，也没咋开火。”
“这眼瞅着就到饭点了，老姐姐家里有啥能填嘴的没？”
“不用肉啊蛋啊啥的，那都是金贵玩意儿，咱都是实在人不好收，来点干粮就行……”
看着张老太太套几句后落荒而逃的背影，沈三河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怀里被扔过来几颗山楂。
他拿着山楂，无意识咬了一口……
酸！
一股子酸味直冲天灵盖儿，直接给他魂儿都酸回来了。
沈三河皱着五官：“娘，你刚才咋回事啊？”
蔡老太是啥样人相处这么多年他也算有所了解。
咋地都不可能是刚才那样，土了吧唧脸还大，伸手就管人要东西的人啊。
蔡老太摆摆手：“你不懂，对待这样的人就得这么干。”
“不然勤等着吃亏吧，这样的人就欺负那些讲道理的，我都琢磨通透了，只要我不讲道理，她就拿我没有办法。”
沈三河更懵了，求助的眼神投向一直没说话也没制止老娘要东西的沈疆。
“疆子，到底咋回事啊？”
沈疆也没瞒着，直接跟沈三河说了一句他们现在所在的房子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凶宅。
不等沈三河害怕，他又简单讲了一遍凶宅的来历以及他们买房子的时候，从上任房主侄子嘴里听到的实际内情。
沈疆作为说的人还没啥呢，沈三河个听的人已经是气得连连用牙刨山楂了。
他现在是一点都不觉得山楂酸了，或者说，正因为山楂酸，正好能盖盖他心里的火气。
沈三河：“这还是人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坏的！”
“想当初老爷子要是娶她这样的当我后娘，那我估计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这不就是笑面虎嘛，面上慈祥，做人也周到，咋看咋好。
结果背地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杀人都不见血。
蔡老太也不知道他是咋联想到这茬儿的，闻言哼了一声：“就应该找这样的给你们当后娘。”
到时候就知道啥叫真正的恶后娘了。
不像她，实诚一辈子，掏心掏肺的最后还落不下好。
要是换张老太太这样心眼多又见不得人好的，给沈三河哥几个当后娘。
那现在沈家祖坟山头儿上坟包都能多出来好几个。
沈三河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岔话题道：“娘，所以你刚才演那样儿……你是故意让她觉得你不好相处？”
“不然呢？我要是不厉害点，让她觉得我好欺负或者好说话，不又得玩老把戏上来跟我挑拨离间来？”
蔡老太用膝盖想都能想到楼下事儿妈以后能怎么参与进她家。
肯定是等有鹏和红英小两口结婚了，事儿妈偷着找她说三道四。
再背着她跟红英说长道短。
反正就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争取给她们家也弄出点人命更坐实凶宅的凶名呗。
她蔡桂贤还能让个这样的老毒蛇得意了？
蔡老太：“我都跟红英说了，反正咱们是乡下来的，也别管能不能给下乡人抹黑了。”
“对付这样的老毒蛇，我们就不能讲道理好说话。”
“就应该一个比一个招人烦，一个比一个不好打交道，她就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楼下老太太最会的不就是玩阴的嘛，打着为了邻居好，关心邻居的旗号在中间搅和。
蔡老太索性就让她对邻居好。
不好都不行。
老太太叉着腰：“一会儿我就去楼下要东西去，她别觉得她能跑。”
“她露头惹我一次我讹她一次东西，等着吧，她这样的就叫伪善，装相装这么多年了，她不敢撕破脸。”
“只要她不撕破脸我就蹬鼻子上脸，我要到她烦要到她怕，她就不敢再惹乎咱家了。”
神鬼怕恶人。
蔡老太决定以后只要在这边住，就走这个路线了。
沈三河朝着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别说，这样的事儿还真就得让老太太出面解决。
不然小辈儿跟楼下那样的事儿妈说不清楚。
老太太说走就走，正好话赶话说到这儿情绪到了，她开门蹬蹬蹬就下去了。
没一会儿，就拿了几个花卷和好几个大苹果回来了。
把门关上，蔡老太昂起下巴：“吃。”
“这可都是我们的好楼长照顾邻居给我们的。”
沈疆怕他娘做的太过份，低声提建议：“娘，要不下回别真拿了，吓唬吓唬得了……”
“凭啥不拿？”蔡老太一个苹果就堵他嘴上了，“你都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都想跟我冒坏水。”
“话里话外说这房子不吉利，我被骗了，房子闹鬼，还说她晚上老能听着动静。”
“跟我掰着手指头说屋里死了多少人，她前天晚上做梦还梦着死了的回来了呢，你说你娘我都多大岁数了，她这么吓唬我。”
“我要是不知道实情，都得让她把心脏病吓出来。”
老太太恶狠狠。
“她不仁我不义，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