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只大狗狗似的围着沈锦转，多日不见身体肉眼可见的瘦削下来。
可能是因着刚和宋高瞻打过架，头发和衣服都有点乱。
最刺目的，则是脸颊处那一道见了血的划伤。
伤口不大，可划在他那张脸上，却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
仿若玉瓷微瑕。
系统却在那边鬼吼鬼叫：“嗷嗷嗷，战损美人啊囡囡，看一眼晚上做梦素材都有了啊！”
被它这么一搅和，沈锦呼吸都乱了一下。
在心里咬牙切齿道：“闭嘴，你忘了他会看唇语了？”
呜呜，本来系统在宋远瞩面前掉马已经够没安全感的了。
狗系统还拖她后腿犯花痴让她在宋远瞩面前这么掉价。
没注意到宋远瞩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沈锦飞快整理好情绪。
拉着宋远瞩跟哄孩子似的问他：“远瞩，跟姐姐说，你刚才干嘛打人？”
有她在，哪怕是为了还宋远瞩曾经转交给她天道赠礼的人情，她都不能由着宋高瞻一味的往宋远瞩身上泼脏水。
刚才宋老爷子既然已经漏了口风说要给宋远瞩送医院去。
那就表示宋远瞩现在在宋家的处境不容乐观。
她要是不把事给捅到明面上，宋远瞩个‘傻子’百口莫辩。
指不定等她下一次听说宋远瞩近况的时候，人已经到精神病院了。
凭宋高瞻的狠辣，宋远瞩要是入了院离了宋家人眼皮子底下……
那就和案板上的肉没什么两样了。
想到这儿，沈锦更坚定地握紧了宋远瞩的手，语气也更温柔。
“远瞩，别怕，跟姐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挨人欺负了？”
宋高瞻瞪大眼睛，丑八怪……不是，沈锦这还讲不讲理了？
到底谁挨欺负了？
对上宋远瞩懵懂的，带着雾气的眸子，沈锦‘慈母’心爆棚。
领着小傻子坐下来，耐心地说：“姐姐不信我们远瞩是无缘无故就会发脾气打人的人。”
“那样不是好孩子，我们远瞩是不是好孩子？”
宋远瞩懵懂点头。
那边宋高瞻都要疯了：“你不要被他骗了，他自己说的打人都不用挑地方、不用管原因，你信他？”
“你蠢不蠢啊，他装的！”
沈锦不耐烦：“你闭嘴！让远瞩说，就听你在那儿叭叭了。”
宋远瞩瑟缩地看了宋高瞻一眼，好像对宋高瞻怕到不行。
然后，就在宋老爷子想要开口岔话题的时候。
他说话了。
话语里满是童稚的天真，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宋家人俱是沉下了脸。
宋远瞩说：“是哥哥坏，他让我去撞妈妈！”
“他说妈妈现在怀孕了，大伯和他都觉得妈妈肚子的孩子不好，是会抢东西的小坏蛋。”
“说会抢走远瞩所有的东西，所以让远瞩先把小坏蛋打死，这样所有的东西就还像原来一样，都是远瞩的。”
宋远瞩鼓着嘴，非但不腻歪，看起来还挺可爱。
他摇头晃脑：“可远瞩不要东西，远瞩什么都不要，远瞩就要妈妈好好的，要妈妈肚子里的小弟弟小妹妹出来之后陪远瞩玩。”
一旁的罗如霞，听着宋远瞩的话，脸上的神情由震怒慢慢转变为心酸。
可能是因为怀孕，她感情比照之前丰富了不少。
泪点也低。
此时对着宋远瞩哽咽到几近不能语。
起身一把抱住宋远瞩，罗如霞深吸一口气，拍着养子的背：“好孩子，别怕，妈妈在这儿，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有妈妈在。”
“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就让他陪你玩。”
“到时候你就是当大哥的，你得教他道理，要让他像你一样懂事好不好？”
天知道罗如霞说到这儿的时候眼泪控制都控制不住。
这可是宋远瞩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换句话说，哪怕变成这样了，远瞩还是那个远瞩。
即使记忆不再，智力不再，可他的心性，仍旧不会坏。
宋高瞻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宋自强本来回来这一路都在担忧宋自广会不会害自己孩子。
结果还不等隔夜呢，宋高瞻那小畜生就开始坐不住出招了。
他怒道：“爸妈，你们可都听着了，如霞现在怀的可是我们夫妻俩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这事儿宋高瞻和宋自广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没完！”
宋老爷子头疼：“自强，你大哥都不在这儿，这事儿顶多是小孩子想岔了。”
“小孩子？”宋自强指着神情慌乱一看就心虚的宋高瞻，“长这么大高个子的小孩子？”
“快娶媳妇了的小孩子？呵，爸，你找借口起码也找个像样点的。”
“他今天要真是认了这句小孩子，那就别怪我个当叔叔的教育孩子了！”
宋高瞻听他这么说，明显是不准备把这事儿含糊过去了。
心下一沉，下意识就死不承认：“我没有，我没跟宋远瞩说过那些话，小叔，你知道我的。”
“我一天没个正事混吃等死，小婶肚子里的孩子也碍不着我的事儿，我冲个孩子使劲儿干啥？”
“说句不好听的，我和宋远瞩关系不好，我巴不得小婶生下来亲生孩子给宋远瞩挤得没地儿站呢！”
宋老爷子看看大孙子又看看小儿子，咳嗽一声开始打圆场：“自强，高瞻说的话也有道理。”
“远瞩现在的情况在这儿摆着，他说的话不能全信……”
宋自强讥讽：“远瞩说的话不能全信，高瞻说的话就能全信了？”
“我和囡囡回来的时候，可没听你问远瞩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就看见宋高瞻说啥你和我妈就信啥，这就公正了？”
被儿子当着沈锦个外人面质问，宋老爷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宋自强：“爸，你别太偏心高瞻了，你也知道远瞩现在是这样的情况，他会撒谎吗你觉得？”
“他能撒谎啊？他现在只有单岁孩子的智力，你见过单岁的小孩子撒谎撒得这么完整吗？”
“你说宋高瞻是小孩子，可把他和远瞩放一起，真正该被称作小孩子的到底是谁？”
看着抱着远瞩哭的妻子，宋自强痛心疾首：“爸，假如哪天远瞩好了。”
“脑子好使了，原来的记忆也恢复了，这段时间家里这么对他，你觉得他得是什么个心情？”
“你就不怕给孩子逼心凉了？”
本来气得浑身发抖的宋老爷子听到这儿，仿佛兜头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对呀，远瞩不一定这辈子就没救了。
一旦他阴差阳错想起来了，就像当初被雷劈一样，万一再来一道雷，给他劈清醒了。
到时候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在家里一落千丈的待遇……他们爷孙注定要离心啊！
老爷子自脚底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眼睛看向一脸懵懂的小孙子，眼里带着懊恼和愧疚，只不过这懊恼和愧疚来的太晚也太可笑。
无论是宋自强夫妻还是宋远瞩本人看了，都觉得讽刺。
宋自强看了眼脸色发青的宋高瞻，有这心狠手辣的小畜生在，他是一天都不愿意让妻子在家里多待。
索性借题发挥：“爸妈，一会儿我带如霞搬家。”
“你说什么？”宋老太太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强，你要带你媳妇干啥？”
宋自强：“搬家，借住，就去何叔家，他家人口简单，利于养胎。”
“妈，你也别劝我，你看看宋高瞻，一肚子坏水办了坏事临到头了都不承认。”
“有这样的‘孩子’在家，我怕我孩子啥时候就莫名其妙的‘不在’了啊！”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宋老爷子咳得嗓子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