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运输队那边沈有文突然被他师傅叫住通知下班之后给他‘开小灶’心里有多激动。
就说沈家这边。
吃着沈锦特制的私房‘小灶’——铁锅炖大鹅，四房人简直都要吃疯了！
用蔡老太的话说，那就是——
“慢点吃，你们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生？”
“诶呦我这老太太还没吃几口呢，大半盆下去了……”
碗里被沈有胜讨好的夹了一块肉，蔡老太心里一软。
正要夸她小孙子今天懂事。
就听沈有胜狗腿道：“我的妹子诶，你说说你这手艺到底是咋研究出来的？”
“就这道铁锅炖大鹅，哥敢说，十里八村的农村席，甭管是啥大队长还是村书记家里办喜事，做得可都没你这手艺地道！”
他夹起自己碗里的土豆块子：“尤其这里边的土豆块儿，这是土豆吗？”
沈疆瞪他一眼：“吃你的吧，这不是土豆是啥？人参果啊？”
沈有胜啪的一下，一拍大腿！
给坐他旁边的沈有武吓了一跳！
沈有胜严肃脸：“可不就是人参果嘛！我滴个爹啊，这也太好吃了，你尝尝，比肉还好吃啊！”
他似模似样的把手上夹的土豆块儿送进嘴里，老饕似的细细品味，闭着眼睛不断点头。
“外焦里嫩，土豆外边有一层薄薄的酥皮，只要我这么轻轻一咬……”
他捂住嘴：“它就流沙啊！呜呜，拿嘴一抿，都不用嚼，土豆块子一整个儿入口即化！”
再吧唧两下：“啧啧，绝了，沙瓤的，吸足了汤汁，比肉都好吃！”
听他特意强调两遍土豆比肉都好吃，看样子心里是真这么认为的。
蔡老太眉毛一立，筷子一放：“好啊，亏我还合计你出息了，都知道孝顺奶给奶夹肉了。”
“合着你是把自己不爱吃的给我挑出来，爱吃的偷着往自己碗里垒啊！”
沈锦偷眼看过去，别说，她奶这个‘垒’，说得就很形象。
她四哥碗里的土豆别说块儿了，都要被他给垒成土豆泥山了！
好家伙，这手艺，不去当瓦匠都屈才了。
这土豆山堆的，四平八稳结结实实的，夯得别提有多实诚了。
沈有胜腆着大脸朝蔡老太乐，趁所有人不防备，一闷头下去。
等他再把脑袋抬起来的时候，土豆泥山愣是被他给咬掉半截！
这套‘坐吃山空’的绝活一亮出来，可把蔡老太给气得够呛。
“沈有胜！长出息了啊，隔壁二黄都没你护食，咋？怕我老太太抢你土豆块子？”
“不是奶，我这不是怕你罚我不许吃土豆了嘛。”
年轻的沈有胜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护食护到‘土豆’身上。
天知道分家之前，他每年过年都祈祷自己以后能过上大口吃肉的日子，土豆地瓜大苞米啥的都莫挨他。
却没想到……
沈有胜双目含泪，是他以前没见识，不知道土豆竟然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锦看不下去，桌上的铁锅炖大鹅要不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土豆要不是她亲手削的皮。
就凭着她四哥这番彩虹屁，她怕自己都能迷糊一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土豆还是人参果。
“奶，四哥和你闹着玩呢，你身体不好，多吃点肉补一补才是正章，就让他拿嘴刨土豆山去吧。”
沈锦给她奶又挟了一筷子肉：“别舍不得吃，咱家现在日子好过了，你看我运气还好，进趟山就能锁个鹅喉回来。”
“今天是鹅，明天指不定我就能骑野猪回来，咱家肉到时候肯定吃都吃不完……”
蔡老太顺着沈锦的话，边吃肉边展望未来，一双绿豆眼幸福地眯起。
软嫩的鹅肉配着苞米面的锅贴饼子一起吃进嘴里，滋味好到甚至让她忘了还有个皮小子等着她收拾。
沈有胜在桌子底下悄悄朝沈锦拱拱手，还得是他妹子，说救他狗命就救他狗命，他刚才还以为老太太又要跟他使擀面杖了呢。
不仅是他，就连一直缩小存在感只顾着埋头吃吃吃的卢溪望都忍不住对着沈锦投去敬佩的目光。
不是因着沈锦哄老太太一绝。
而是……沈锦是真能吹啊，卢溪望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能把牛吹得这么自然的人。
还有朝一日骑野猪回来……她咋不说她有朝一日能搁天上飞回来呢？
关键蔡老太也是个狠人，她孙女敢吹，她就敢听。
也不管这事靠不靠谱，看模样竟是打心眼里相信沈锦吹出来的牛皮。
搁心里默默感慨沈家这一家子都是狠人，都被亲情蒙蔽了智慧的双眼。
她可不能学沈家人，沈锦的厨艺好是好，但不能拿食的脑子换不是？
……
此时的卢溪望还不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
有朝一日，她竟真看见了沈锦骑着野猪回来，当场就给她下巴惊脱臼了……当然，这是后话。
沈家最西边的屋子。
三房夫妻俩正搁外边的灶台忙活晚饭。
一个做饭一个举煤油灯，夫妻俩分工明确，争取一粒苞米茬子都不往外掉，省得便宜了大房或是二房。
沈小宝坐在屋里搓着手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饭盒铁锅炖大鹅，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可是他出卖灵魂才得回来的奖励，得亏沈锦不像他，说话算话，说给他吃鹅肉，晚上就给他装了一饭盒。
看着甭提多香了，抬手擦掉自己没忍住流出来的不争气的口水。
正想喊一嗓子问问他娘啥时候开饭，就听他爹搁外边感慨要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煤油灯到底还是暗……
不知怎的，催开饭的话到了嘴边，沈小宝却是张张嘴，没心思催了。
他是知道他爷沈老头有个手电筒的，还是四叔以前从部队寄回来的。
只不过一直都不舍得用，说那玩意儿得安大电池，不好整。
可饶是这么珍惜，轻易不会开手电筒耗电，却每一次只要他在外边疯玩回来晚了。
沈老头还是会开着手电筒去村里喊他。
生怕他被谁引着上山，没回来是被困山里了。
沈小宝捧着自己的大脸，白天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情绪好像一股脑又涌了上来。
他爷之前……一直都对他挺好的。
麦乳精、水果、饼干、鹅肉……所有的好吃的，只要他爷有，别人能不能吃着不管，他肯定是能吃上一口的。
想起他娘说的大伯家晚上的伙食，说共用的锅里大伯娘做完饭一点油水都留不下，比特意刷锅都干净。
指不定吃得啥破烂玩意儿呢。
沈小宝越想心里越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