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
沈锦点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这就是甜枣了，我承诺她只要帮她二儿子跟你离婚，她就能白得五百块钱彩礼钱。”
“李家老太太当时本来因为我要挟她，还企图用刀子般的眼神杀了我呢。”
“结果听完之后，看着我的眼神就跟看见了亲祖宗似的。”
现在想想，沈锦还觉得好笑。
沈念念怔怔地说：“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早知道……”
她捂着脸，声音有些哽咽。
“早知道她只要钱，我拼了命给她把五百块钱攒出来，说不定早就能赎身离婚了。”
这就是着相了。
沈锦不知道该怎么劝，沈疆身为沈念念亲哥，却是直接说了大实话。
“你可得了，你前婆婆要是知道你能凑出来五百块钱，那还能放过你？”
“这是李国全进革委会了，小锦儿趁他病要他命，李国全要是好好的，离婚不一定多难呢。”
沈锦点头：“而且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李家母子应该也不是一条心。”
“最起码当初出的五百块钱彩礼，肯定不是李家出的。”
“不然李家老太太不能这么见钱眼开，听见五百块钱都快走不动道儿了。”
这不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里，女当家人能办出来的掉价事。
沈锦一开始威胁李母的时候，李母还挺硬气。
哪怕后来受威胁了，看起来也还是不情不愿的保有骨气。
可当沈锦扔出这颗‘甜枣’后，李母的反应以及在妇联的表现简直让人惊喜。
好像在李母的字典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骨气’这两个字。
她恨不得句句话都看她的眼色，生怕惹她生气不满意，撂挑子不帮她要彩礼了。
沈疆比屋里所有人都更加敏锐，听闺女这么说，他立马察觉到了不对。
“闺女，你的意思是……”
沈锦点点头肯定了沈疆的猜测，慢慢把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当初这彩礼钱，怕是李国全自己出的，李国全是二流子，李母不敢不听他的。”
“可他为啥出这么多彩礼？他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人又是从哪得的这笔钱？”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世，挣钱的渠道多种多样。
李国全个无业游民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说他没捞偏门，狗都不信。
而这年头，捞偏门统称为……
沈锦笑得狡黠。
“我怀疑李国全投机倒把，但是我没有证据，不过反正抓住他小辫子了，我就不信逮不着他。”
这是要和李国全过不去的意思。
沈念念手猛地攥紧：“囡囡……姑不想你为了姑招惹上那样的人。”
不值当。
反正她已经离婚了，她逃出李家了，摆脱从前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沈念念还想说些什么，手忽然被沈锦握住。
沈锦看着她忧虑的双眼，声音温暖又有力量，她说跟沈念念坚定的说——
“姑姑，可你每晚还在做噩梦不是吗？你相信我，囡囡会救你。”
会救赎你。
不单单是让你摆脱李家这个噩梦，还要让李家彻底无法成为你的噩梦。
让你不再恐惧李国全会有朝一日找上门找上你。
“囡囡……”
沈锦知道她担心：“姑你放心，我知道这事不能急，我们一点一点来。”
“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要给李家老太太这个甜枣？不过是想拿她当枪使而已，反正那五百块钱没到我们手里，我们现在拿来钓李家老太太也算物尽其用。”
“当初欺负过你的人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李家三儿媳害你流产，她现在的孩子……谁知道保不保得住。”
“李国全打你，他现在……呵，在里边挨打。还有朱老太，她敢牵线卖你，我就让她当初吃多少全都加倍吐出来。”
沈锦紧紧握住沈念念冰凉的手。
“还有沈大海他们，包括等李国全出来之后，他和那个寡妇……这事都不算完。”
沈念念听着小侄女把当初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点出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可心底，却仿佛被点燃了一个小火炉。
火炉里的火越烧越暖，越燃越大，直至点亮沈念念的眼睛！
她抿着嘴，回握住沈锦温暖的手，使劲跟沈锦点头。
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说话委屈的眼泪就掉下来，那太丢人了，她可是当姑姑的。
蔡老太在一旁看得心酸，伸手把这对儿姑侄女搂进怀里。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可默默流淌的温情却是让每个人心里都暖暖的。
沈疆：“囡囡，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全家都支持你……”
话刚说一半，外边沈小宝蹬蹬蹬地跑过来，隔着门朝屋里喊。
“四叔，沈招娣和沈花儿打起来了，我娘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快出来呀。”
他虽然是来通风报信的，但还是改不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毛病。
搁外边扯着嗓子喊：“要是出来晚了，可就看不着沈花儿挨打了！”
一句话，成功引了沈锦的兴趣，她跟条小鱼似的从蔡老太怀里钻了出来。
“我去看沈花儿挨打……不对，我去看看招娣姐有没有受伤。”
蔡老太无奈：“去吧去吧，看沈花儿挨打去吧。”话都说漏了，还往回找补啥。
眼瞅着天都要黑了，可不得赶紧去看。
不然一会太阳下山，沈花儿被打成啥样都看不清。
怀着激动的心情，沈锦沈有胜和沈有武跑得飞快。
蔡老太看着几个小辈的背影一阵无语：“有武跟着跑啥？他又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
沈疆不紧不慢地穿大衣：“估摸着是去拉偏架的吧，有武性子憨，见不得家里人受欺负。”
蔡老太更无语了……见不得家里人受欺负，然后拉偏架，你管这叫性子憨？
她下地穿鞋：“得了，我老太太也跟着去看看到底出啥事了。”
“能把招娣给逼动手，指不定大房那边又干啥丧良心的事了。”
……
几人跑到跟前的时候，沈招娣正摁着沈花儿的脑袋让她在地上啃土。
沈花儿被她打得嗷嗷叫唤，嘴上还不服输。
“沈招娣，你今个儿这么大气性，别是让那老男人给得手了吧？”
她呸了一口吃进嘴里的土，竟是还能笑出声来。
“哈哈，你不说话那就是咯，我就说姥办事最靠谱。”
“咋地，自己让人糟蹋了回来拿我出气？沈招娣，要不我咋说你蠢呢，又蠢又天真。”
“还跑过来问我有没有愧疚感，这文词你搁哪学的？也不学点有用的，我要是你啊，现在都不能回来。”
“反正便宜都让人家占了，索性就给人赖上，省得事后人家一抹嘴不认账……”
沈有胜皱眉看着地上的沈花儿，侧头问沈锦：“囡囡，她胡言乱语地说啥呢？”
沈有胜他们不了解情况，听不懂。
知道来龙去脉的沈锦和沈招娣却是完全能听懂沈花儿这些话中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