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的话像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炸开，高明强和何馨都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林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小姐，你冷静点，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明强率先反应过来，试图缓和气氛。
“误会？我亲眼看到我姐的日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何笙，就是他，害死了我姐！”林雅的情绪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指着我的手都在颤抖，“你们警察都是帮凶，包庇凶手，草菅人命！”
“小雅，你冷静一点，你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当年确实是…”
“抱歉？一句抱歉就能让我姐回来吗？！就能弥补我这些年的痛苦吗？！”林雅打断我的话，猛地冲到我面前，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从脸颊传来，我却没有躲，只是闭上眼睛，任由这巴掌落在脸上。林婉，如果这能让你安息，我愿意承受这一切。
“何队…”高明强和何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姐姐。”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女孩，“当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倒是说说看啊！”林雅的情绪更加激动，指着我的鼻子怒吼，“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杀我姐姐吗？！”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说起。十年前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脑海中重演，折磨着我，也让我无法面对林雅，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够了！都别说了！”黄局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的身上，“何笙，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我跟着黄局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还没等我开口，黄局就将一份文件袋扔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我拿起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我顿时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那是一份DNA鉴定报告，鉴定结果显示，林雅…确实…是林婉的亲生妹妹！
“这…这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你必须马上从这个案子里撤出来！”
“可是…老黄…”
“没有可是！”黄局打断我的话，“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不适合再参与这起案子的调查，你明白吗？”
我沉默了，我知道，黄局说的对，我现在…的确…需要冷静一下…
我离开了黄局的办公室，脑海里一片混乱，林雅的话，DNA鉴定报告，还有…十年前的那一幕幕…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婉，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却没有人能理解我此刻的痛苦和迷茫。
“滴答、滴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拿出手机，是夏小灵打来的。
“喂，小灵，怎么了？”
“何笙，你现在在哪？我查到了一些…关于林婉的事情…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夏小灵的声音，从未如此凝重过，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握着手机，指尖泛白，夏小灵的话像是一记闷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口，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灵，你…你别吓唬我，到底…到底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夏小灵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何笙，我查到…当年你…和林婉…结婚前…她曾经…去医院…做过精神分裂症的治疗…”
“什么？！”我手机差点没拿稳，脱手而出。
精神分裂？林婉？怎么可能！我认识的林婉，温柔善良，善解人意，怎么会…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真的，我查过医院的就诊记录，还有…当年给她治疗的医生，我已经联系上了，他可以证明…”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当年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却像潮水一般，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
林婉偶尔的反常举动，那些莫名其妙的低语，还有…她日记里那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何笙，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灵，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和我，就只有…当年给林婉治疗的医生了…”
“医生…”我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灵，你能不能…安排我和那位医生…见一面？”
“没问题，我这就联系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越快越好！”
挂断电话，我立刻驱车赶往夏小灵所在的城市，一路上，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与林婉有关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被我视为珍宝的回忆，此刻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如果，如果林婉真的患有精神分裂…那…那她…会不会…
不！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害怕知道真相，却又渴望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漫长的几个小时的，我只记得，当我终于见到那位头发花白的医生时，我的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
“何先生，你…你想知道什么？关于你妻子的事情…我…”老医生推了推眼镜，似乎有些为难。
“医生，求求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真相…”我紧紧地抓住老医生的手，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老医生叹了口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夏小灵，最终还是缓缓地开了口…
老医生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将我最后的幻想，彻底击碎。
林婉，她真的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当年，林小姐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她经常出现幻觉和妄想，还，还曾经自残……”老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是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
“那，那她，为什么会……”我颤抖着声音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我心里压抑了十年，如今，我终于有勇气去面对它了。
“唉……”老医生叹了口气，“林小姐，她在怀孕之后病情加重了。她，她总是说有人要害她，要害她的孩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几乎要窒息了。怀孕，孩子……难道，难道林婉当年真的不是自杀？
“那，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问出了这句话。
老医生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何先生，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老医生的胳膊，怒吼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何笙，你冷静点！”夏小灵连忙拉住我，示意我冷静。
我死死地盯着夏小灵，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答案。她避开我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封皮上，印着几朵已经褪色的粉色百合花，那是林婉最喜欢的花。
“这是…？”我颤抖着手接过笔记本，一股熟悉的淡淡香气扑鼻而来，那是林婉的味道，我曾经熟悉的，温暖而安心的味道。
“这是你当年交给警方的证物之一，林婉的日记本。”
我翻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是林婉娟秀的字迹，字里行间，透露着我熟悉的温柔和细腻，却也夹杂着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和绝望。
“医生说，我又出现幻觉了，我看到…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我的床前，她…她一直在哭，说…说是我害死了她…”
“我害怕极了，我告诉医生，可是医生说，那只是我的幻觉，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她了，她…她就站在我的身后…”
“何笙，你能来陪陪我吗？我好害怕，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日记本从我手中滑落，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几乎要窒息。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自责和悔恨中，我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林婉，可是现在…
“林婉她…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像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哀鸣。
夏小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将一杯温水递到我面前。我机械地接过水杯，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你慢慢看，我先出去了。”夏小灵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我翻看着林婉的日记，一页一页，像是翻看着一部恐怖电影，我的心也随着剧情的推进，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