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统治这片横跨十万平方里奇异地域的家族,此时提出额外赔偿,顾千帆颇感意外。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顾千帆疑惑地凝视着周永杰。
周永杰苦笑,每个家族都有难念的经,若非必要,他们也不会选择这条路。
囚江沿岸,诸多城市彼此竞争,尤其是税赋之争。三大神秘势力虽不干涉各城日常,但每年各沿江之城必须献上足够的贡品,否则将面临三大势力的直接干预。
起初,各城策略各异,有的实行重税,轻易获取贡品,但也因此导致愿意居留的居民越来越少,税赋也随之锐减。
税赋不足,城主无力缴纳贡品,只得加重税负,却又进一步驱赶了居民,城市陷入恶性循环。
最终,这些城市逐一落入三大势力之手,再转交他人治理。而那些早期治理得当的城市,因他城的自我瓦解,接纳了大量人口,税赋不仅充足,还有盈余。
这使得未被收回的城主开始专注于城市合理治理。起初,成效显着,税赋逐年增长,民心稳固,未引发大乱。
然而,囚岛疆域有限,城市数量固定,家族间的斗争使得全岛人口增长缓慢,有时甚至会下滑。
因此,市场趋于饱和,税赋收入逐渐稳定。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曾经名声不佳的城市也在变革中繁荣起来。
一些在本地看不到希望的人,纷纷迁往那些城市,寻求更广阔的发展空间。这令那些发展平稳的城市感受到了威胁。
望江城亦受此影响,原本稳定的税赋在这三代间悄然下滑。因此,周氏家族更加警惕,对望江城内的任何问题都给予高度重视
顾千帆之事,令周氏一族深感威胁。此事一旦泄露至外界的其他城邦,若是与望江城相似的,必会被用作借题发挥的工具。
这或许对望江城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却如同一颗潜伏的种子,静待时机萌发,而对周家而言,其破土而出的瞬间,将是灾难性的重创。失去了望江城,周家也不过是众多平凡家族中的一员。
尤为关键的是,周家守护着一个秘密,那秘密就隐藏在这座江畔之城,因此他们不能失去望江城。
目睹周永杰略带苦涩的微笑,顾千帆陷入沉思,周家背后的实情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风光。
“周公子,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困扰。”顾千帆小心翼翼地问。
“哎,告诉你也无妨,这种事情,若有意探究,多游历几座城市就能洞察端倪。”周永杰两杯下肚,酒精的催化让他向顾千帆倾诉起来。
顾千帆渐渐了解到望江城的处境,或者应该说,这并非望江城独有的困境,许多临江城市皆有此类问题。
“原来如此,根源在于赋税啊。”顾千帆点头认同,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人口的增减变幻不定,人口繁盛时,每个人的贡献累积起来将十分可观,反之,人口减少则会导致税收锐减。
“其实税负倒还在其次,关键是人心的动荡。现在的税负尚可接受,前提是城市人口必须保持稳定。”周永杰轻叹:“但这人口的稳定,又谈何容易。”
说着,周永杰指向他们的餐盘:“就像食物,吃饱了,人们便会追求美味,人心难以满足,当你无法满足时,便是他们离你而去之时。”
顾千帆聆听周永杰的忧虑,略一思索,双眸骤然一亮,看着周永杰说:“周公子,你觉得现在离开望江城的人们都在想些什么?”
“大多是因为收入无法支撑他们的开支,导致在望江城的生活困难,所以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他们会选择离开。”周永杰解释道,身为周家长子,他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也就是说,物价过高。”顾千帆说道。
“没错,尤其是粮食,比非江边城市要贵上整整三倍。”周永杰叹了口气。
“那何不考虑自力更生,种植粮食呢?”顾千帆提出疑问。
在我们周家的历史上,的确有过这样的尝试。起初的几个季节还算顺利,然而有一年,洪水如巨龙肆虐,良田一夜之间变为湖泊,播下的谷物转眼成为湖底的水藻。周永杰饮下一口魔法酿制的烈酒,继续讲述,“后来,望江城因连续数年无法购粮,那些供应粮食的城镇便趁机哄抬价格,意图从我们城中榨取财富。”
“原来如此。”顾千帆微微点头,终于理解了粮价为何如此离谱。
除去原料和劳动力的成本,每斤十枚铜币的粮食已让周家无利可图,有时甚至还要倒贴费用。顾千帆原本还在权衡是否值得涉足粮食生意,但听周永杰这么一说,他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利润可能远超想象。
只要比望江城现在的粮价低,哪怕只是减半至每斤五枚铜币,收益也将惊人。
正当顾千帆思考如何介入时,他瞥见周永杰身边的魔法酒壶,忽然想到,或许不必亲自动手,这事完全可以让周家来处理。
他需要的是五年的生活保障,而这恰恰是周家有能力提供的。想到这里,顾千帆看着又一杯魔法水入喉的周永杰,开口道:“周兄,我可以解决望江城的粮食难题。”
顾千帆的话让周永杰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顾公子别逗我了。”
“我是认真的,我有办法解决。”顾千帆按住了周永杰举着酒杯的手。
周永杰见状,眉心皱起。他原先只是想与顾千帆拉近关系,分享一些信息,现在看来,顾千帆似乎另有所图。
“你打算怎么做?”周永杰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魔力驱散酒意,立刻清醒了不少。
“和你们之前的做法一样,自给自足,种植粮食。”顾千帆回答。
“顾公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周永杰英俊的面庞略显凝重,仿佛觉得顾千帆在戏弄他。
“我没开玩笑。”顾千帆摇摇头:“你们种植失败的原因在于自然灾害导致粮食产量不稳,每年都得靠天吃饭。一旦天象不利,那些粮食城市就会施压,提高粮价。但如果有一种方法能让你们免受此类困扰,每年的粮食产量稳定,甚至逐年增长,你说问题是不是迎刃而解了?”
“你真有解决之道?”看顾千帆的神色不似作伪,周永杰也不确定他是否在玩什么花招。
“有。”顾千帆郑重地点点头。
“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周永杰凝视顾千帆片刻,深吸一口气,问道。他不相信顾千帆会仅仅因为几句交谈就真心实意地帮助他...
望江城,此乃你们周氏家族的庇护之地。”顾千帆低语道。
“此话怎讲?”周永杰眉头微蹙。
“我们因躲避血鸦追杀,自天云城逃至此地”顾千帆沉思片刻,细致地描绘了天云城的险境,以及他与夏瑶逃亡的艰险历程。
“因此,即便追兵尚未至,但我确信,柳家之人必欲除我们而后快。若有可能,我希望周家能为我们提供庇护。”顾千帆注视着周永杰。
“寻求我周家庇佑?你们打算加入我周氏一族?”周永杰问。
“非也。”顾千帆轻轻摇头:“只需五年时光,只需周家庇护我们五年足矣。”
“此事我无权决定,需禀告我祖父。”周永杰皱眉道。
“理解。”顾千帆点头认可。
庇护他们,意味着望江城可能将与天云城对立。这样的冲突,非周永杰所能裁决,必须由周家家主,望江城城主,也是周永杰的祖父周同恩来决断。
顾千帆心知肚明,于是颔首道:“我在此预定了十日居所,尚余八日,盼能在八日内得到你们的答复。”
“此事你尽可放心,我会告知周氏阁楼主管,你们可安心居住,直至我给你们答案。”周永杰承诺。
实则,此保证并无实质意义,提请不过两三日,答复便会降临,但姿态必须摆出。